第四十四章 春行早(第1页)
又逢休沐日,长安城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似乎都赶在这个日子出门了。 两驾轻便的马车进了西市便堵在了路上,周围人群熙熙攘攘,赢澈坐在马车的车厢里百无聊赖,抓耳挠腮。母后卫皇后正在和景阳公主聊天,说着薛夫人和她新生的慕冬公主、贾美人和公子净的话题,婆婆妈妈,没完没了,赢澈一点兴趣都没有。 “母后,孩儿去后面车上找表弟他们玩一会儿。”赢澈打断了卫皇后和景阳公主的密语。 婵羽撇了撇嘴:“谁要带他一起玩!” 赢澈忙撩开车帘跳下车。马车正停在了西市的入口处,前面还排着好几辆车等着进去,赢澈摇摇头,这可有的等了。他掀开帘子,爬上后面一辆马车,却发现车上除了车夫,只有表弟岳攸平一个人在。 “据说是前面有一辆车翻了,我爹带着我哥去找中尉署的人了。” 胖乎乎的岳攸平从胸口里摸出一块手帕,打开手帕把里面折成个四方块的纸递给赢澈:“我瞒着我爹找的,我不敢把竹简带出来给你,我怕被我爹知道了扒了我的皮,专门还偷了我爹案上一张纸,亲手誊写了一遍。” “你不知道!我是去我爹书房找的,”岳攸平心有余悸,“若是给我爹知道我不经他同意就进了书房,一定得揍我。” “去找金坆!”当赢澈问及自己和赢净的出生顺序时,老宫女如是说。可是在天禄阁浩瀚如海的记录中关于金坆的记录只有可怜的两条——她曾在天禄阁当女官,建元元年三月调任摄政大长公主府。但是同月,宣宗就吿薨逝,丧事办完以后,府中的人基本上都重新调配至长安城的其他亲贵家中,于是赢澈才让表弟岳攸平从姨丈的书房里找找有关宣宗府邸的人员调配档案来,借此寻找金坆的下落。虽然表哥岳攸至才是赢澈正儿八经的伴读,但赢澈跟表弟岳攸平才是真正的臭味相投,多少作弄婵羽的“惊天大事”都是俩人一起的功劳,一听说要解开本朝后宫最大的谜团,岳攸平二话不说就入伙了。 “为什么找到大长公主阿奶家的仆人调配记录就能知道你和公子净出生的先后顺序啊?”岳攸平支棱着小脑袋问。 答案突如其来,却令人失望。宣宗府内百十号人,从看门的到买菜的再到各房各院洒扫的陈阿大许四娘董姥姥……一行一行看下来,记录上岳攸平歪歪斜斜的字迹明明白白写着一行——“建元元年七月初八鸡鸣时三刻,女史金氏坆死,敛于城郊岗。” 道路已经疏通,马车缓缓地行进起来,顺利驶入西市。 姨丈岳骏德早在西市最大的胡人酒楼努什克曼订了三楼临窗的包厢座位,既能够有个私密空间,还方便看楼下的角抵戏。 才落坐不久,胡人侍女便端来一壶一壶已经加热过的葡萄酒,为每个大人斟满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每个孩子得到的则是调和了蜂蜜的酸乳酪,上面铺着一层杏仁葡萄干和切碎的枣子,盛在镀银的碗里。第一道大餐是用味道强烈的天竺香料炖的大块羊排,由侍女分在每个人面前的盘中,赢澈只小小的尝了一口。 第三道菜是油亮的小乳猪,嘴里塞着一颗苹果,烤的香香脆脆,表弟岳攸平和婵羽争抢那颗苹果归谁,最后在姨丈岳骏德做主下一人一半了事。 “阿澈,怎么不吃东西?身上不舒服?”姨妈景阳公主关切地问道。 楼下的角抵戏,最终是东海黄公输给了白虎,婵羽欢欢乐乐地伸出手向表哥岳攸至讨钱,岳攸至也欢欢乐乐地愿赌服输,笑的像个傻子。 这本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如果不是知道金坆的死讯。 赢澈莫名地就被挤到一辆牛拉囚车前面,囚车里散发出一阵阵恶臭的气味让围观的人群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圆环,纷纷捂着鼻子指指点点。木质的囚笼里瘫坐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披发覆面,狼狈不堪,身上黄一块黑一块的不知是干了的泥巴还是尿液粪便,几十只苍蝇嗡嗡地围在他周围,他也无动于衷。除了这个男人外,囚笼里还堆放着一筐一筐的臭鱼烂虾,散发出腐烂的恶臭,随风直飘荡到数里以外,令人闻之欲呕。 “这莫不就是朝廷派去招安海龙王的御史大夫宗济?”一个青年一声惊呼,却突然意识到失言,忙缄口不言。 “难不成这是招安失败了?” “真是阎王再世,骇人听闻!” 赢澈却突然发出了由衷的笑声,笑的直拍大腿,笑的站不起身,这是今天让他觉得最高兴的一件事情了。 赢澈抬起头,问话的是个三十如许的士子,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唇角漾着微微笑意,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哦?”士子眉毛一挑,“愿闻其详。” 士子两手揣在袖子里,邀赢澈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远离此处臭气,说道:“也许海龙王想让这宗济带个话也未可知。” 那士子点点头表示赞同:“那先生觉得这海龙王用意何在呢?” “先生见解独到精辟,令人佩服,”士子对着赢澈一揖,“在下王伟,表字启年,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王启年微笑着点了点头:“赢先生分析完海龙王如此的用意,为何称他为妙人呢?” 赢澈陷入用海龙王的法子捉弄婵羽的假想狂欢里,太过专注,完全没意识到有何不妥。 王启年从大袖中抽出一张名帖双手递给赢澈:“某与赢澈先生虽萍水相逢,但实在投契,我会在长安逗留一阵子,若先生有空不妨到我下榻的驿馆,咱们聊个痛快。” 长安城虽无宵禁,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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