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栩(4)(第1页)
我跟着他走出汝江阁,誓把今夜当做这一生我与他唯一有交集的机会好好把握,于是横生出一股过把瘾就死的无畏气势。 我的学生婵羽说她最喜欢的季节是初夏。 詹姆斯·温纳特正坐在我的对面,双手轻垂在膝上,他的指节修长分明,食指和中指上有常年握笔磨出的茧子,我见过他的字,笔画秉直端方,字与字勾连处又有不经意的潇洒倜傥,我暗暗揣测那是他规行矩步中的一丝叛逆,是冷漠成熟外表下的一颗赤子之心。他握着鹅毛笔写格兰德文又是另一番笔走龙蛇的景象,一串串的字母组合在一起像鸡爪一样难以辨认,为了还原那几页书上的字迹,我绞尽脑汁地辨认却依然一头雾水,到底也没有看懂写的是什么,只是照猫画虎临摹上去便罢了。 我抑制不住好奇地问他:“我们这是去哪儿?” 轺车驶出东市一路向西而行,长安城西墙有三道门:雍门、直城门和章城门。出雍门再往西不远是沣河,每到十五的日子,总有百姓在河中乘船赏月。沣河映月,是长安城的一大盛景。 相比于东市往来的达官贵人居多,西市呈现出更加平民化的特征,街面上的店铺鳞次栉比,货物琳琅满目,只要有耐心,能从这里淘到西境大陆、冬境群岛、阿非利加联盟诸国甚至未知的新大陆舶来的玩意儿;这里胡人和华夏人杂居,混血血统的男男女女比比皆是,操着雅言、方言和听不懂的夷语,气氛热闹而自由。 温纳特率先跳下车,抛给我一个眼神,我疑惑地跟着他跳下车来,车夫驾着轺车自我身后辚辚驶走,马蹄踏着青石板“哒哒”走远,我抬起头,面前是一幢高门大宅,房檐下左右各一盏风灯,灯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贞”字。 贞芙苑是和泽芝馆齐名的春楼女闾,据传两家的老板是同一人,身份神秘,从未露过面。湘虹从二十岁起便同时做这两家的账房先生,但就连她也没有见过幕后老板的真容。 贞芙苑宣称,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满足自己隐秘欲望的人和物。人,有男有女,有华有胡。性别、种族、样貌、身材在贞芙苑只是最基本的筛选条件。侏儒、残疾人(包括太监)、阴阳人以及怪胎……据说贞芙苑都能够满足。每当我带着猎奇心理向湘虹打听有关贞芙苑的一切时,她都会板起面孔来训我:“这一点也不好笑,不要把你的好奇心建立在别人赖以谋生的手段上面。” “你永远想象不到人在性这件事上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湘虹有一次醉后吐真言,那也是她唯一一次主动提起和贞芙苑有关的话题。 那么问题来了,詹姆斯·温纳特带我来这里干嘛? 两兄弟倒腾着小腿儿蹦蹦跳跳地蹿到我的面前,一边一个地拉住我的两只袖子,大瓜眨眨左大右小的眼睛道:“小杜,湘虹先生说你不能进去哦!” “我……哎……”我一时不知说什么,见到温纳特坦然向前走去的背影,忙甩开兄弟二人,“你们怎么不管管他呀!” 二瓜也眨了眨左小右大的眼睛,双手环臂道:“他可以进去。” 我发现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每当我觉得自己对他多了解了一分,他就会展示出十分我不了解的地方。 我的语气充满不乐意,向着大瓜二瓜兄弟问:“为什么他可以进去!” 大瓜眨了眨左大右小的眼睛道:“小杜,现在你可以进去了。” 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跟着温纳特迈进了贞芙苑的大门。看着他轻车熟路地沿着抄手游廊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 这私宅内的家湖竟是引了城外的河进来的活水,这使我更加好奇此间主人的身份。我两手牢牢抓住小船两侧的木板,仔细观察四周。船在向着湖对岸的一处有亮光的楼阁驶去,丝竹乐声便是从那里隔水传来,悠悠不绝于耳,曲子很新,想必不是在坊间市面上流传的。我对贞芙苑向来有文人骚客出入,诗词曲谱时不时流出的消息早有耳闻,看来传言非虚。 小船划过一间湖心亭,我侧目而望,亭中聚集着男男女女十数人,各个呈现最原始的姿态。(此处省略描述50字) 湘虹的醉言适时回响在耳边——“你永远想象不到人在性这件事上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 作者有话说: 省略的那一段是湖心亭比较露骨的描写(能不能get到恐怕只能靠个人脑补了),当时写的时候别说这一段,就连这整个特辑都是一气呵成的,而我自己也觉得这是必要的环境描写,不是说这里是贞芙苑我才要开个车,而是人物每到一个地点,我都会相应地描写一下环境,一方面有助于我自己建立世界观,另一方面我也想尽己所能的通过自己微不足道的笔力让赏光看文的人对我力图营造的这个世界有多一点点了解,所以不光是贞芙苑,前文出现的泽芝馆、胡人酒楼努什克曼、濮泉宫、麟德殿……我都做了环境描写。 第五十九章被屏蔽使我受了不少教训,尽管那一章的重点在于达成赢骢和窦景的结盟,两三行的边缘X行为描写只是为了塑造人物在规定情境下的角力和相互试探,在那种情形下,干巴巴地对话实难传达出那种张力十足的情绪,但我付出的代价是即便第一时间做了修改,五十九章却迟迟不能解锁,那个重要结成和重要人物之间相互取信的过程以及他们达成的利益交换这么多的关键信息就彻底断章了,只能直接跳到六十章去。 况且,这世上本就有那种妙笔生花的作者,即便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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