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逢初五、十五,广慈堂门外正对着的城隍庙门前就会有大的庙会。到了那一日,黄县方圆百里四里八乡的百姓就全都会进城赶庙会,或者是拜神,或者是为了赶集。如此一来,这城隍庙就成了全县最繁华热闹的所在。
而其他日子虽然没有庙会那天那么热闹,但是这里也因此聚集着不少小商小贩,摆地摊、卖艺杂耍的,再加上临街两侧的香烛纸马店、食肆、酒馆,以及去城隍庙上香求神的善男信女,就使得这一带形成了黄县最繁华的商业圈之一。
人多自然难免口杂、手杂,三教九流云际与此,隔三差五总会闹出一些事来。
就好比说是今天,城隍庙大门口来了一个贩马的商人,牵着一红一黑两匹流光水滑、骨骼均匀、四肢健壮有力的骏马在这里支摊子贩卖!没过一会,就被过往的行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竟然比庙会时还热闹三分!
其实也难怪百姓对两匹骏马抱有如此大的兴趣,原因只因为一条“物以稀为贵”罢了。
大明朝缺马,这已经是朝野民间普遍的共识,其实准确算起来,也不是明朝一朝缺少马匹,特别是军马。回顾历史,除了少数几个朝代,马匹对古老的中央帝国一项都是紧缺物资。这不但是因为中原地区缺少大规模适合喂养马匹的天然草场,更多的还是人为的弊政引发了一连串恶性循环导致了历代“无马可用”的恶果!
在冷兵器时代,军马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它不仅是战争中冲锋陷阵的主要打击力量,而且也是驿传交通、后勤运输的重要军事工具。因此军马作为重要的军事畜力资源,既是国家富强的象征,又具有更为特殊的国防意义。
故以军马的牧养、征调、采办、使用等管理为主要职责的马政,始终是中国古代社会国防建设的重要内容,历代统治者也无不视马政为国家重务。
明初,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就指出:“昔人问国之富,即数马以对者何?盖事在戎。其戎始轩辕。其马载甲士,代涉劳,备边御辱,足折冲,斯力之大,斯功之美,可不爱育乎!所以古人先马而钱粮,故数马以对。马之功不但备戎事耳,若使君有道,则马之力牵犁耜驾粪车,辟土沃田,其力甚焉,所以古重之者为此也”。因此,明开国之初即对马政建设十分重视。
不过明代马政机构较复杂,御马监、两京太仆寺、苑马寺……门类繁多。历史告诉我们,职能部门越多,事情来了扯皮的事情也就越多。越是扯皮,就越出问题。同时明代马政牧养形式也分为官牧和民牧两种形式。官牧由国家设置专门草场,由卫所军人等组织牧养。民牧主要是两京太仆寺所属官把马交属地民户领养。
按明制“官牧给边镇,民牧给京军”。只是如此一来,马政之弊就随着时间慢慢显现了出来。
不说官牧,这里单提民牧!
民牧养马形式难以为继,致马政危机。民间养马,不仅要保证马匹的健壮,而且要完成一岁一驹的任务,否则不得免粮役反而要赔偿。故因马而废本业,因包赔而破产之事例普遍,致“民间官马为累,一马在家,朝夕喂养,至缚其身,不得奔走衣食”。同时,由于民牧形式是多户供养马一匹,这往往使“有丁多之家倚恃豪强欺压良善者,令丁少人户一般轮养,靠损小民,甚至略无人心,着令幼儿寡fù笃疾残废一概出马备钱,有伤风化”。因此,从明洪武到嘉靖年间朝廷屡屡申令不许轮养,但其弊仍未除,民户受累致贫多多。
张弼就写过《养马行》,其文写道:领马易,养马难。妻子冻馁俱尫孱,若有刍豆且自飡,安能养马望息蕃?平原草尽风sè寒,羸马散放声嘶酸。忽然倒地全家哭,便拟赔偿卖茆屋。茆屋无多赔不足,更牵儿女街头鬻。隣翁走慰不须悲,吾家已鬻两三儿……
故此,随着弊病日深,民间缺马少马也就越发严重。
所以在黄县县城内,在大街上一眼望过去,拉车的牲口几乎都是牛车、驴车、骡车,少见有人用马车的。
马匹少,价钱自然就高。除了每年九边开放茶马市交易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马匹,民间的马市往往是有价无市的局面。
因此当有人牵着两匹正值壮龄的高头大马出现在闹市之内,立刻就引起不大不小的轰动。同时大家也在猜测这卖马之人的来历,毕竟能够将这样两匹“宝马”安安稳稳的带入县城,就不是常人所能办到的。
这就好比后世将两辆限量版布加迪威龙nòng到闹市一样,谁都会怀疑他的来路。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了这两匹骏马,当场就引得本地的富户竞相出价。几乎眨眼间就把庙会前的气氛炒到了最高点,价钱也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升高到众人无不瞠目结舌的地步。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高喊一声:“偷马贼,还不将这两匹宝马良驹给小爷我留下!”一下子就打破了庙会前热闹的气氛。同时不等话音落下,人群就被人强行分开,走进来十几个手持棍bāng的彪形大汉。
而在这群大汉中间,就见一个穿着月白sè绣满了粉红牡丹,头戴一朵金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