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杜耀宗早早便出了门,不久,带回了一些包子、稀粥等吃食。当然,并没有乐娘的份儿。
乐娘趁他们都在,径直走进西厢。
“杜耀宗,我的嫁妆准备好没有?!”
“不是说好明日交给你吗?”
“明日交的是银子和田契,你可别忘了,我的嫁妆里可不止这两样!”
说着,乐娘自袖中抽出一份嫁妆单子。
“看清楚了,上面还有两只银镯、一根金簪、三对珍珠耳环、细布两匹、家具三件、文房四宝一套……”
“你胡说,这些谁知道你自己花哪儿了!休想讹诈我们!”胡氏一听就炸了毛,嚷得口沫横飞,打死不想再拔一毛。
“哦?我讹诈?你看看你女儿头上、手上。这些不都是我的吗?!”
说着,抓住杜念儿手一扬,露出其腕子上戴的一只银镯子,又拔下杜念儿头上唯一的金钗,杜念儿的头发瞬间散落,再不复刚才的精致、娇俏模样。
“你……你……你,反了天了!我看你这贱货就是欠收拾!宗儿,还等什么?你妹妹都让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傻站着不动!”
杜耀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知是对乐娘还是胡氏。
女人们的事,他本不愿插手,可不动手,他娘又催得急,若是落个惧内的名声,自己面子上也挂不住。
正踟蹰间,胡氏已往他手中塞了一把笤帚。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杜耀宗顺势将笤帚一扔,走出去开门。
屋中的胡氏和杜念儿用充满恨意的目光瞪着乐娘,却不敢动手,毕竟之前几次,她们在乐娘手中都没讨到便宜,难免气弱几分。
来人并未进屋,而是将杜耀宗叫了出去。
不多时,杜耀宗回来,将乐娘遣走,母子三人又商议片刻。
再出来时,胡氏和杜念儿面上难掩喜色,杜耀宗亦一派意气风发,仿佛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杜耀宗将乐娘叫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又恢复了以往颐指气使的做派。
“乐娘,今日,我们便去衙门把和离书备案吧!这是银子和田契。一会念儿会把拿你的东西还你,至于布匹、家具等,不可能再给你原物,我也会折合成银子补给你,希望你也能遵守承诺。”
乐娘暗暗腹诽:他还是杜家人吗?竟然变得如此大方。不过随即又开心起来,能早一日脱离这里,真是太好了!
很快,杜念儿也将自己妆奁、衣橱中属于乐娘的东西收拾了出来,一股脑扔在东厢的床上。
乐娘心情好,也不与她计较,略略清点一番。便将其全部包进自己的包袱中。
杜家三人迫不及待想要乐娘离开杜家,乐娘反而不着急了,她默默收拾好包袱,又重新梳妆一番,这才不紧不慢出了门。
县衙离杜家很远,杜耀宗已备好了车,极力催促她快些,乐娘才不会如他的愿,半路上又下车吃了碗面,这才赶在县衙午休前办完了和离书。
拿到话本和花笺后,杜耀宗最后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她是粘在他们袍子上的一块烂泥,终于被抖落了。
乐娘背着装着她全部家当的包袱,心里好比暑天吃到了冰镇西瓜,要多爽快有多爽快。
却不知,她身后已多了四只鬼鬼祟祟的眼睛。
幸好,乐娘并不傻,她身上揣着一百多两银子,在这个小县城也足够买一座宅子了,若是被有心之人盯上,银子保不保得住另说,再危及自己小命可就惨了。
于是,她径直朝卖柴的集市而去,以她的直觉,段霄应是个品行端正之人,或许可暂时给她做个保镖,待她抵达常家村,再好好谢谢他。
午时将尽,集市上人群已散了大半。
樵夫平时聚集之处只剩下寥寥数人,乐娘四处张望一番,始终不见段霄身影,向人打听后,才听说段霄今天没有来这里。
她不由焦虑不已,若今日段霄不出现,自己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难免被贼人惦记。M.XζéwéN.℃ōΜ
在集市等了半晌,樵夫逐渐被买家领走,眼见着其他卖菜卖肉的摊贩也开始收拾东西,乐娘渐渐坐不住了。
她逢人便打听,终于知道该如何回常家村了。
原来常家村距此二十多里地,多数日子,常家村的赵老汉会赶牛车早上送人过来,傍晚拉人回去,若是碰上大雪或大雨,没人出门,赵老汉便也就不出来了。
赵老汉的牛车一般停在集市东口,申时启程返回常家村。
乐娘看看天色,已经将近申时了,她立即起身前往集市东口,尾随她的两人亦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远远的,几辆牛车并排停在集市东口,车上三三两两坐了些人,都背着大包小包,等待人到齐便启程。
乐娘一打听常家村赵老汉,众人便指向一处牛车。只见不远处,一个满面风霜的黑瘦老人正站在车辕旁抽着旱烟,车上已坐了两人,是一对母女,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