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燕娇吗?快进来呀!”
乐娘从灶房出来,就看到院门口呆站着的熟悉身影
燕娇瞬间回神,看向乐娘,她虽荆钗布衣,却身姿高挑、纤细,脖颈修长,亭亭玉立,似乎与她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以往的乐娘是贤淑温婉的,也是胆小怯懦的,她说话时柔柔弱弱,走路也微微弓着身子,她从小没有娘,骨子里有些自卑,很少与人交往,更没有像现在这般从容的神态。
燕娇没读过书,她不知该如何形容乐娘的改变。
走进院子,燕娇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乐娘:段霄为何在这里。
“你刚才碰见段二哥了吧?”
没想到乐娘主动提起,燕娇有些愕然,连忙点头。
“你看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所以就劳烦段二哥过来,帮忙搭把手。现在我脚还不能走路,也没办法与乡邻们见礼,自然不方便麻烦大伙儿。”
“嗯,是我和我娘疏忽了,明日我过来照顾你们吧!”
“不用,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今日过来,本想向姐姐讨教绣工的,既然明天我还过来,不如就等明天再说吧。”
“什么绣活儿,这么着急?”
乐娘接过燕娇的篮子,拉着她进了屋。
掌灯后,乐娘才瞧见,篮子里装的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火红锦缎,在灯光下如水光浮动,极为漂亮。
“哇……好美!”这是乐娘的心里话,虽然在前世,她见过不少绸缎和丝织品,却都不及这块料子光滑细腻。
“这料子是做什么的?”
话一问出口,就见燕娇红着脸低下了头,一副娇怯之态。乐娘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
“难道是……喜帕?”
“嗯。”燕娇低低回应。
若非燕娇坐在这里,乐娘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好歹原身也是成过亲的,自己刚才表现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实在太露怯。
“乐娘姐,你说我这喜帕绣什么花样好?”
“鸳鸯戏水、龙凤呈祥都不错!”
成亲嘛,无非就那几种吧!乐娘腹诽。
“我记得姐姐之前用的是双喜纹样的,不知花样子可还在?”乐娘略一思索,想起以往原身的针线物件都落在了杜家,不免有些可惜。
于是摇头道:“以前的花样子都遗失了。不过,你还是换一种吧!”
她指的是自己夫妇和离,未免晦气。燕娇会意,不再纠结之前的花样子。
“姐姐能帮我画个花样子吗?我实在不知绣什么好?!”
乐娘有些为难,若原身还在,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现在自己对绣花、绘画一窍不通,该怎么应付过去呢?
有了,华彩阁的周掌柜那里应该有不少花样子,自己去借一份应付一二,或许可以。可又转念一想,自己这次应付过去了,下次还会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不如现在就回绝的好。
“实不相瞒,这三年,我在杜家多做些粗活,疏于刺绣,画出的花样子早已不如以往精巧,喜帕对咱们女子来说意义非凡,不可轻忽。这次,姐姐怕是帮不了你了。”
“姐姐,整个常家村只有你的绣活最好,现在连你也帮不了我,我还能找谁呢?”
燕娇一听这话,竟是急的红了眼眶。
“妹妹别急,咱们常家村虽没有绣活出众的,邻村、县城总会有的。”
“可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的婚期定在几月了?”
“呃……还不曾定下。”
乐娘无奈,心想:婚期都没定,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段霄的声音:
“乐娘,水缸已经挑满,我先回去了!”
乐娘忙起身,开门走出去,对段霄施礼道谢。
转身时,燕娇已站起身,抱着篮子,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乐娘姐姐,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
“好!你早些回去歇息。”
燕娇匆匆离去。乐娘没有多想,反而松了口气。
门外,那高大的男子脚步如飞,片刻已走出很远,燕娇小跑着,紧追不舍。
似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燕娇在黑暗中,亦能感到那道锐利的视线,她不由瑟缩一下,但心里想要亲近他的渴望战胜了胆怯。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燕娇慢慢走到他面前。
“段二哥!”
“燕娇?你跟着我作甚?天黑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段二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何事?”
“你能不能别去乐娘家了,从明日起,她有什么事,我会帮她做的。”
“我去不去,与你何干?”
“我……我不想别人说你闲话。”
“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