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叔回到家中,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张氏一见,立即躲得远远的。很快,正房便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
“来人!沏茶!”
这喝声一出,将张氏和燕娇吓得一哆嗦。张氏不敢怠慢,急忙提了热水进去。只见地上散落着碎瓷片,桌上的冷茶流了半桌面,顺着桌角滴滴答答流淌到了地面。
张氏急忙将茶沏好,又拿来笤帚簸箕,收拾一番,正房终于恢复如初。她见常三叔坐在那里沉思不语,脸色阴晴不定,不敢打搅,匆忙出了门打探今日族中议事情景
待问明情况,张氏的脸色亦铁青。好你个常乐娘,不但想占着宅院不交,还妄想再嫁,你是已经断定段霄会娶你,还是觉得凭借自己的容貌手段能轻易找到下家呢?
不得不说,有些女人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但不想着逃离,还希望所有女人都像她一样悲惨,如果有人逃离了火坑,她还想再将别人拉下来。
正月二十。
一大清早,段霄便提着礼盒敲开了常三叔的门。
常三叔一见他露出难得的恭敬神色,对他的来意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段霄不知如何说服了段老爹,亲自上门来解释之前问亲之事。
他只说自己年长燕娇许多,又无安家立命的本事,实在配不上燕娇,之前老爹冒昧问亲,自己并不知晓,特来赔罪。
常三叔素来精明,知道这亲事没了转圜余地,幸好二人并未正式交换庚帖,便端着长辈的架子,说了几句训诫的话,但他也犯不着因此得罪了段霄,最后还是客客气气将段霄送了出去。
张氏在帘后将段霄的话听得分明,心中又气又恨。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跟女儿解释。
燕娇对这门亲事十分上心,嫁妆都已绣好了大半。若受此打击,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张氏做梦也想不到,自家不但未将乐娘赶出常家村,反而还被段霄毁了亲,几番挫败之下,她心中不由升起毁了乐娘和段霄的冲动。
凭什么叫乐娘回回都占上峰,既然自己女儿得不到,她常乐娘也休想得到。
厢房中,燕娇手中正纳着一双鞋底,一眼便可看出是男子的尺寸。张氏进到屋中,坐在燕娇对面,伸手将女儿手腕握住。
燕娇不解的抬起头,看出母亲眼中的疼惜,她微微一笑,将纳了一半的鞋底收好。
“娘,我不累!”
“傻孩子!你用不着做这么多。”
“娘,我怕时间不够用,段老爹的病怕是挨不了多久。虽然仓促些,可做的少了,会让乡邻们笑话。”
张氏听她这样说,眼圈一红,不由搂住燕娇抽泣起来。
燕娇看她如此,不免焦急问道:
“娘,到底出了何事?难道是爹……”
“不是!”
“那是为何?”
“我的娇娇啊!为何我们母女两人都这般命苦,呜呜……”
“娘,您是说我……难道是段二哥?”
张氏听她提起段霄,不由气愤道:
“这个段霄,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的娇娇这么好,他一个砍柴的穷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不知道珍惜。我倒要看看,他没了我家娇娇,能娶个什么样的女人!”
“娘,您说什么?段二哥他……他来退亲了?”
“不,不是,我们根本没跟段家结亲,哪来的退亲。结亲讲究门当户对,他段家是什么家底,也敢来高攀我们家……”
张氏自顾自说的痛快,将自己心里的话全盘倒了个干净,却没发现,自己女儿面上渐渐褪去血色,竟变得苍白如纸,最后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张氏这才回神,急得又是掐人中,又是喊人请郎中。
忙活半晌,燕娇这才幽幽醒来。张氏一直守在她床边,见她醒转,急忙握着她的手。
“娘!段二哥真的不要我吗?”说着,一串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没入枕巾中,消失不见。
张氏心疼不已。
“娇娇,没了他还有别人,你还小,不用着急,爹娘会为你找个比他更好的夫君。”
“娘,可我只想嫁给他。”
“他有什么好?娇娇,你以后会碰到更喜欢的人,没必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张氏苦口婆心,劝了半日,终于将燕娇安抚住。
夜里,燕娇竟又起了热,张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请了郎中扎针、开药。又折腾了两日,燕娇才慢慢好转,只是她原本有些圆润的脸颊消瘦了许多,双眼也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张氏不禁又将段霄和乐娘恨上一层。
常家村紧邻暮照山,开了春,山上日渐恢复生机,远远望去,一片浅淡的新绿色。
乐娘与旭儿闲来无事,打算上山采些野菜、野蘑菇之类的食物打打牙祭,她们吃了两个月的萝卜白菜,虽然乐娘每日变着花样将仅有的蔬菜做的美味可口,可吃多了也着实有些腻。
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