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百工所为。”
左丞相隗状颔首:“没错。”
他抬眸看向李斯:“廷尉初来大秦时为门客,而后成为郎君,很长一段时间并未成为官员,更没有进入匠籍,农籍……若是廷尉当时提出此物,只怕非但不会得到陛下赏识,反而会遭受弹劾乃至刑罚。”
李斯颔首:“左丞相说的是。”
话音刚落,胡亥不乐意了。他双手叉腰,大声反驳道:“这也太离谱了吧!那比如农户改良出能提升效率的农具,结果只能偷偷自己用,要是贩卖或者租借又或者教授给别人用……不奖励甚至还要受罚?那天下人做出好东西不都呜呜呜呜呜呜——”
扶苏眼明手快,伸手捂住胡亥的嘴。
他抬眸看看皇父黑沉沉的脸色,心里发愁:“胡亥,不准胡说——”
胡亥挣脱扶苏的束缚:“我又没说错。”
不等扶苏回应,他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胡亥可怜巴巴地看向嬴政:“阿父,我做了豆浆,还做了制作豆腐用的模具,后头我还想做纸张……那我要被罚多少劳役?”
嬴政哭笑不得:“谁敢罚你?”
他伸手揉了揉胡亥的脑袋瓜:“你是朕的公子,怎么能和黔首相提并论。”
下一秒,嬴政笑容凝固。
他又听到胡亥的心声:【我懂了,这就是双标!】
【作为被双标的对象是挺开心的。】
【可是老百姓真的很惨啊……哦,对。现在用的还是商鞅的驭民之术?那什么壹民、弱民、疲民、辱民,贫民……好像就是要打压欺辱老百姓,让他们认为自己一辈子都是下层人,不能反抗国家和帝王的统治。】
【……这不是傻嘛!】
【拜托……日子都过不下去才要造反啊。】
【天下老百姓都有好日子过,过得舒舒服服的,他们还造反个屁?】
【突然发现始皇大大也有点笨笨的。】
【不对不对,始皇大大怎么可能笨呢?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啦……毕竟这么多年也没看哪个老百姓想造反,不过以后就有了。】
【毕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虽然我对陈胜吴广没啥兴趣,但这句话真特么帅!】
胡亥的思绪放空一瞬,又迅速拉了回来。
他小脸皱成一团,努力思考:【说到底,还是商鞅变法已经过时了!】
【要不现在说出来?】
【不说的话总觉得很不爽,可是说了的话会不会引发纷争啊?呜呜,万一始皇大大发火怎么办?】
胡亥努力思考,殊不知自己的吱哇大叫早已传入始皇帝的耳中。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轻飘飘的八个大字,却让嬴政像是遭到一记闷棍。
往回再数五百余年,秦非子仅是养马人。
没错,秦人一开始是周天子的家奴,随着秦襄公护送周平王东迁有功才获封为诸侯,被封的土地却是尚被马戎所占据的岐山及岐山以西。
很长的一段岁月之中,秦国都被六国排斥,被视为与马戎相近的蛮夷。直至秦国在商鞅变法后渐渐强盛,才逐渐拜托被轻视的待遇……吗?
在赵国时遭受的讥嘲霸凌齐齐涌上心头。
嬴政的身体紧绷,不受控制地露出一抹杀意。
周遭官宦不明所以,下意识停下手上动作。
与此同时,胡亥也终于想通了:【说,怎么能不说!】
【都来到大秦了,当然得说!】
【最多就是死路一条——反正死了没事,活着算赚!】
胡亥豁出去了。
顶着秦始皇嗖嗖嗖的冷气,他大声说道:“阿父!我觉得商君之法有些过时了。”
官宦将士:“??????”
胡亥的话语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直让一群人须发大张,瞠目结舌。
扶苏眼前一黑,惊声尖叫:“胡亥!?”
胡亥一本正经:“哎呀哎呀,大兄你别急……我又没胡说八道。”
“胡弟,你是不是又发热了?”
“没有的事!”不等扶苏再行念叨,胡亥赶紧反问:“大兄您说,若是出现冤情,非负责案子的官吏发现问题,却因为本人并非负责治案官,所以只能冷眼旁观,任由差错发生,那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扶苏毫不犹豫,“若是不举报,查证出时他也会遭到牵连。”
“嗯嗯,原来如此。”紧接着胡亥反手问道,“那举报的话就得已非其所职受罚,不举报日后会受罚,既然都要受罚,那为何不把证据隐藏,不让人发现呢?”
胡亥语惊四座,惹来一片哗然。
到此他还没结束,胡亥仰着头看着始皇帝:“比如我就知道,赵高曾犯下重罪理应处死,最终阿父却是将其保下,这难道不是私心吗?”
嬴政的脸色忽青忽白,忽红忽紫。
在场官宦将士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