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彰泰醒来的时候,就见风挽舟和辜意珩在病床一左一右坐着,像左右护法似的盯着他。
老爷子知道自家孙子的脾气,少不了要被他念叨一番,干脆哎哎呦呦了两声,又想把眼睛闭回去,企图蒙混过关。
辜意珩由着他装,直到他闭上眼睛,又冷不丁地开口:“说吧,血压怎么就忽然高成这样了,之前不是降下来了吗?”
老爷子心虚,因为他贪嘴,吃多了不该吃的。
他抓着被子往上提了一些,慢慢翻了个身,对着风挽舟悄悄“挤眉弄眼”传递信号。
风挽舟:【ヘ?】
好几秒过后,她才成功接收,替老爷子打掩护。
“意珩哥哥,爷爷没休息好,你就别问了,他下次会注意的,对吧——?”
老爷子用脚拱了两下被子,以示赞同。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就跟小孩似的,辜意珩也不忍心多说什么,只是为了他的身体健康,还是再把注意事项严肃地跟他强调了一番。
说完后又不禁放软了语调:“爷爷,我遭不住您这么吓的。”
“得得得,我下次注意,这不是没大多事儿吗,我身子骨硬朗着呢,还把你吓得,看你那怂样!”
“你要是真担心我,你赶紧给我找个孙媳妇儿回来才是最实在的,能少气我八百回!”
风挽舟听着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心一点点地落回了肚子里,这身子骨,确实挺硬朗的。
......
辜彰泰身体恢复好出院后,辜意珩也没再离开,工作室的管理都交给了其他信得过的人,有拿不准的就线上开会处理,他留在这边时不时写写歌就行。
风挽舟的礼物一直藏着没机会送,正巧老爷子这几天被辜意珩盯烦了,向她发出了求救信号,她便想办法把辜意珩约出来了。
天已经快黑了,他又不认路,自然是她怎么走他就乖乖跟着,没什么心眼,直到路越来越偏僻,人烟越来越稀少,他才问:“我们去哪儿?你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错,我带你去看萤火虫!”
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风挽舟能明显感觉到他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经常走神发呆。
这一片空旷的晒地,是镇上的人用来晒稻谷的,小时候她经常来看萤火虫的地方,每到天黑的时候它们就在空中舞动,她痴痴地看着,像是坠入了一个童话故事,所有的忧愁都可以抛之脑后。
萤火虫还没出现,风挽舟去溪边的柳树旁折了根柳条,拿在手里晃啊晃。
夜色浓了几分,微弱的星光逐渐显现,有萤火虫陆陆续续飞在低空,身躯微小,但尾部却缭绕出恍若星辰的微光,将黑夜延伸得犹如绚丽的织锦,它们翩翩起舞,似一颗颗卫星,游离于深邃的夜空之间。
随着舞动,交替闪烁的光芒勾勒出美妙的圆弧,它们优雅地翻飞、飘荡,玲珑身影在空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辜意珩自小生活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很少能见到这么多的萤火虫,如此景象对他来说是震撼也不为过。
如梦似幻。
美得有些让人觉得不真实了。
“意珩哥哥,是不是很美?你有开心一点吗?”女孩仰着头看他,眼睛像是盛了细碎的钻石般璀璨动人。
“开心。”
是真的开心,被自然、被生命、被她,治愈到的那种开心。
风挽舟把手上的柳条递给了他。
然后打开一路上都很珍视的盒子。
辜意珩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风挽舟骗他是用来装萤火虫的。
其实她要抓的萤火虫是他。
豆青色的碗,碗沿处展开一抹淡淡的绿意,犹如春天里嫩绿的芽,延伸在碗的周围,外形线条简约流畅,碗口直径是13.14厘米。
或许没有那么精确,毕竟是手工做的,但她想要的是13.14厘米。
她轻吸了一口气,看着这满天萤火,却莫名有些哽咽。
年少的她离开青州搬家去云城之前,曾来这里向萤火虫们许过愿,她想再见到他,哪怕只是为了说一声谢谢。
没想到如今真的重逢了,她了却了心愿,道了感恩,却又产生了新的情愫。
“意珩哥哥,下棋输给了你,这是答应送你的礼物。”
“是碗,也是挽。”
“挽回的挽,挽留的挽,风挽舟的,挽。”
辜意珩眸光震颤,明白她话中含义,却莫名地慌乱起来,手中的柳条变得烫手,让他继续拿着也不是,还回去也不是。
古人折柳送别,但风挽舟却不是在送别。
一碗一柳。
一挽一留。
她只是想说:请你陪在我身边。
“舟舟......”这太突然了,辜意珩不知如何是好。
他对爱的感知少之又少,也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不知该如何对这样的一份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