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风挽舟已经来到了辜意珩的家门口。
他似乎早有预料,看起来并不惊讶。
风挽舟委屈巴巴地盯着他,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本来她有好多想质问的。
可是见到他之后又什么都问不出口了,一张口想说话就忍不住想流泪,声音都带着哭腔,那太丢脸了,她不喜欢这样脆弱的自己。
她风挽舟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辜意珩问得很疏离,很不近人情,很客套官方。
一句话,是彻彻底底把风挽舟给点炸了。
“你说能有什么事?我闲得慌吗我在那吹冷风等你那么久!”
他说自己很忙走不开也好,胡编乱造个理由也行,但他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是摆明了告诉她,他不想去。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去的。”
风挽舟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是啊,是她自己要等的,是她先说喜欢的,是她说要追他的。
她从来就没有主动权,被动地接受他的一切,包括这时好时坏的态度,都是她该受着的。
辜意珩忍着心里的钝痛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拿起茶几上的盒子,递到她手上:“这个还给你。”
是风挽舟表白的时候送他的碗。
“风挽舟,这几天我想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们没有可能的,你别做这些没用的努力了,如果我有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我很抱歉,那不是喜欢,只是因为爷爷说了让我多关照你。”
“你不是才答应我,不会推开我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反悔?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跟我说啊!”
“我没有顾虑,我在跟你讲事实。”
“那你为什么把这个碗从青州带回来?它有那么重要吗?”
“本来就是想带回来还给你的。”
“骗人,那你应该一开始就会还给我,而不是等到今天!”
辜意珩没办法反驳,她是生气,但还没被气糊涂,逻辑还在线,一招招接得很漂亮,那架势像是要跟他打一场辩论赛。
“你可以短期内不给我答案,我可以主动,你就站着等我,这都不行吗?”
他闭了闭眼睛,将那些晶莹泪光收回去,转身背对她:“风挽舟,很晚了,回家。”
回家。
风挽舟经历过伤痛,却从不是一个缺爱的孩子,她从小就在家里感受着这世界上最温暖最无私的爱,她被人爱着,也知道如何去爱人。
她向来不缺失直面挫折的毅力,和追逐星星的勇气。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还是曾经那个年少的他教会她的。
但她也向来清醒。
温悦跟她说过的,能追,但得体面地追。
她想爱的人已经这样决绝地拒绝她的爱意了,再纠缠下去就不体面了。
或许她早已丢了一些体面,但及时止损是永不过时的法则。
风挽舟抬手,用手背擦掉挂在眼睫上的泪珠,落落大方地朝他一笑,微微凹陷的酒窝里却不及往常般甜蜜可爱,而是盛满了苦涩。
但潇洒转身那一刻,她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和迟疑,声音也不再颤抖,而是带着一种气场强大的自信。
“哼,辜意珩,你亏大发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月光温柔地亲吻她的发梢,单薄的背影渐渐融于夜色。
辜意珩又转身看向她,直至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她一直紧攥的拳头的才慢慢放松,掌心已经有了不浅的指甲印。
他整个身子像被卸了骨头一样垮下来,摇摇晃晃失去支撑,无力地靠着墙壁,一点点下滑。
俊逸的脸庞埋进宽厚的掌心,遮住了他此刻的狼狈与失魂落魄。
他从来都不是天上的皎皎清辉,像他所表现出的那般温柔清冷又高洁,他只是隐入土里的尘埃,渺小又脆弱,见不到阳光。
他给自己造了一个房子,房子里没有灯,但有一扇窗和厚重的窗帘,无论白天黑夜窗帘都是闭合的,屋子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也闷得他透不过气,偶尔有那么几次在白天将它拉开,他却只能用手遮住视线。
他适应不了那么明亮的光。
风挽舟就像纯粹新鲜的氧气,他保护不了她的美好,那就别给她掺入杂质了。
“你说他这是何苦呢?”
连骐觉得自己就像躲在角落里免费看了一出精彩的虐恋大戏,辜意珩是不是亏大发他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是赚大发了,原来辜意珩也有为情所伤的一天,原来他为情所伤的时候这么可怜无助,连骐都看得心生怜悯了。
可是他也挺心疼挽舟妹妹的,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安慰他。
程洁书眼神里倒是透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定。
“呵,放心吧,他会后悔的。”
“你们男人总这么固执、自以为是,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