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丁答应，陆奇林也答应。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他们没有理由不答应，沈丁和陆奇林也很想见见陈双龙描述里的黄祖祥，这个身在台北多年还心系花灯的南京人。

    两人约着一起拍了证件照，去了出入境中心。去台湾的钱陈双龙全付，沈丁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最近几日她脑海里总是反复出现梦里的那只金鸡。

    “你帮我回去问问你爸，他有没有见过金色的花灯，或者是金鸡的花灯。”

    “金色的花灯肯定有啊，你没见过？金鸡我也见过啊，有个花灯叫金鸡独立。”

    陆奇林打开手机开始翻照片，金色的凤凰，金色的龙，甚至金色的荷花灯。

    “这些都总是有金色，但不是全部金色。”

    “金鸡我也有图，有好几个叔叔都做过金鸡花灯，金鸡报晓灯，金鸡独立灯。”

    第一张图片的金鸡，通体金色，鸡冠和鸡尾红色，身体上是一整个红色福字。

    第二张图片没有突兀的福字，大体是金色，附合沈丁的描述，除了鸡冠和肉裙都是金色，只是这鸡的眼睛很大，并不骄傲锐利，而是卡通可爱。

    第三张图鸡身倒是金色，但尾巴有绿色、红色、橘色，以及深蓝。

    再往后的都差不多。

    “不对不对，要除了鸡冠和肉裙，全部都是金色的那种，鸡模样的现实风，不是卡通的，有吗？”

    “没见过。”

    “你存这么多鸡的花灯干什么？”

    “哦，我爸啊，他发我的，说让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灵感，不是要我创新画图吗。”

    “发这么多鸡给你？”

    “我对鸡没什么兴趣，我想参考李响，画出最古的那种花灯。”

    “有想法了吗？”

    “有，我最近在看《山海经》，里面记载说，勃海中有五座仙山，飘浮不定。玉皇大帝命令十五只巨鳌将它们聚集在一起，使其高耸入云，并定于海中，曰鳌山。”

    “什么山？”

    “鳌山。”

    “第一次听说。”

    “反正到时候我画出来再给你们看。不过说起你这个金鸡我倒是想起来我爸好像说过有个人做过一个很厉害的金鸡报晓灯。”

    沈丁来了兴趣，“什么人？灯在哪？”

    陆奇林被陆明志寄予厚望，这么多金鸡灯的照片都让陆奇林存着找灵感，是因为曾经在秦淮灯彩的匠人中出过一个光彩夺目，人人称赞的金鸡报晓灯。

    据说那灯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通身金色，还有纹理，就跟真的鸡似的。他的鸡冠蓬松，肉裙似乎还会抖动。仿佛置身在阳光明媚的春天。

    匠人还做了花丛的底，将金鸡放上去后更显昂首之姿。

    陆明志形容是，“百花齐放，国色牡丹争奇斗艳，一只雄鸡站立在牡丹盛开花团锦簇的巨石之上引吭高歌，给人以向上进取，奋进拼搏的精神。”

    据说那匠人还做了拉扯的引线。鸡的嘴巴可以张开，鸡的翅膀可以挥舞，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极其生动。

    沈丁着急道，“灯在哪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爸说是很多年前一个人做的，说是科技和材料限制，不然放在现在，可以装个鸡鸣的声音设备，跟真的鸡一样。”

    “也没照片？”

    “没有。我感觉他在开玩笑，想要我给做个轰动的鸡灯，不然真有这个花灯怎么一张照片都没有。”

    陆奇林没放在心上，但沈丁却觉得是真的。

    “他有说这个匠人叫什么吗？”

    “我问了，他说他也不知道，你说他一个老一辈手艺人都不知道，还有人比他更老？你别想了肯定是开玩笑的，等去完台湾我给你看看我的花灯创意，这个比较现实。”

    沈丁没在意陆奇林口中的《山海经》，她脑海里装不下鳌山，那只公鸡不仅在鸣叫，还在她的脑海里发出了声音。

    这天晚上沈丁又做了个梦，这次没有金光，她眼前是石子地面，她的手很小，抓着石子。

    沈丁还在想为什么的时候，又传来了鸡鸣。

    “喔喔喔……喔喔喔……”

    地面的石子在震动，被剥开，她的面前停着一只鸡爪，忽地鸡爪变成金色，她抬头那阵金光又出现了，但和过往都不同，不是模糊，是刺眼。

    周围的鸡鸣变成了笑声，她什么都看不清了，而在最后，她好似又被人提起腾空。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见那人的后背，还有那人的手。

    那是一个女人的手，中指上带着一枚戒指，金色的指环上金色的框，内里镶嵌着一个红色宝石。

    这一次不是沈勇，是外婆。这是外婆的戒指。

    沈丁醒来时赵蓉不在身边，她第一件事就是找戒指。

    当时她用这枚戒指争抢了外婆的骨灰，之后她戴着这枚戒指去了海南。为了在陌生人群里不显眼，她把它收在了双肩包的夹层里，后来沈丁就忘了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