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之心,当知取死有道?
“魏无羡”也好,蓝曦臣自己也罢,若因为对方实际并不成威胁而选择不计较,那可以说是宽宏大量,而若要选择追究,更是该然。
前有无名者偷袭,后有金光善呼喝布阵,对峙局面终于不再,而其后那一句“终于先动手了!”,仿佛是在暗示“魏无羡”本身也已经迫不及待。
魏无羡轻嗤一声,道:“‘我’还真是,就是来找茬的啊。”
金子轩几乎是下意识道:“话不能这么说吧——这已经不关你是不是想找茬了、本来就不是你先找茬的啊!”
他这话说得似乎有些混乱,但结合书中内容,意思却已经十分明确:此前事端本非“魏无羡”挑起,而若要论不夜天上的是非,强词夺理的也始终是玄门百家,因此无论怎么算,该被算成是“找茬”的那一个,都在百家之中。
魏无羡对此不置可否。
——魏无羡冷笑着将腰间陈情取了下来……除了云梦江氏的方阵那边无恙,其他家族尽皆大乱,各个家主都忙着护住自己的门生,一时都无暇去攻击魏无羡。
不夜天城此刻至少有数十世家,皆为走尸所扰,唯独云梦江氏幸免,可见即使是在这等情形下,“魏无羡”对鬼道的掌控依旧精准。
但也正是这种精准……
孟瑶叹道:“魏公子这时当真已经心神大乱、几乎全无理智可言了。”
金子轩道:“何以见得?”
孟瑶道:“当初叛逃至乱葬岗,魏公子与江宗主尚且真刀实枪地拼了一场,当真两败俱伤,才勉强堵住悠悠众口;如今众目睽睽下,魏公子若理智尚存,怎会独独优待云梦江氏?其余人就算一时不察,时间稍久,如何能不怀疑江宗主与他暗度陈仓?”
此话一出,再没有谁不明白了。
江澄咬牙道:“这样一来,稍有不好,此战之后,我云梦江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魏无羡”若理智尚存,绝不会给江家留下这样的风险。
也正因为他心神已乱,才遵从潜意识中的本能,对江家所在,秋毫无犯。
江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半晌,才低声缓缓道:“魏无羡啊魏无羡,你可真是……”
魏无羡只作不闻。
——正在此时,一道泠泠的琴音扰乱了陈情的笛音。
魏无羡心中一烫,轻声道:“啊,蓝湛。”
——只见一人坐在另一条屋脊上,横琴于前,一袭雪白的衣衫在黑夜中有些刺目。ωωω.ΧしεωēN.CoM
——魏无羡冷声道:“啊,蓝湛。”
魏无羡道:“又是你啊。”
嗓音低微,满是缱绻。
蓝忘机飘摇的心旌忽地一定,低低道:“嗯。”
魏无羡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从来不会放着我不管,你总会追上我的……追上我的,总会是你。”
蓝忘机涩然道:“……嗯。”
——蓝忘机翻琴上背,改为抽出避尘,直冲陈情袭去,要斩断这支催生出魔音的鬼笛……换了任何一个清醒的人来听,都会听出来,蓝忘机的声音分明在颤抖。然而,魏无羡此刻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了。他已然半是疯狂,半神智不清,一切恶意都被他无限放大,只觉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恨他,他也恨所有人。谁来都不怕,谁来都一样,也不过如此。
——忽然,在一片厮杀声中,魏无羡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金凌道:“我阿娘?!”
他惊怒、惊恐至极地道:“我阿娘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是一盆冰水骤然淋身,魏无羡陡然一震,浑身都绷直了,睁大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水幕。
——江厌离?
——她是什么时候来了誓师大会的?!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在一刹那涌上的问题。
而下一个念头便是:在如此混乱又危险的不夜天,修为低微的江厌离会是什么下场?
“魏无羡”已经骇得魂飞魄散,魏无羡比他稍好,心神动荡中还能勉强分辩出关键所在:“谁把师姐送来的?她怎么会知道我在不夜天?金鳞台上发生什么了?!”
到了第三个问题,一切似乎已经开始逐渐串联成一线。
修为低微的“江厌离”,绝不会无故跑到讨伐她师弟的誓师大会上,她分明就是为了“魏无羡”而来。
可“魏无羡”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会有人提前做出这种预想,除非——
魏无羡喃喃道:“……蓝湛。”
蓝忘机道:“‘我’追来这里,是因为从城楼下那些修士口中听说了你的去向。”
魏无羡道:“他们是唯一能提前知道‘我’会来不夜天的人——他们能对‘你’说,也可以告诉别人!”
蓝忘机道:“前事由兰陵金氏而起,‘你’若去了不夜天,金氏必首当其冲。”
魏无羡道:“而之所以是金鳞台不是不夜天,是因为他们才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