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数次被预见,但前不久才亲眼见证前情后果是如何一步步急转而下,再读来便叫人心绪越发难以平静。
读到“丧心病狂”四字,更是如鲠在喉。
蓝景仪道:“我真是、我真是——不明白他们怎么能见到乱葬岗上那般情形、还能——‘屠杀’,这难道就不是真的丧心病狂才能做得出吗?!”
若夷陵老祖在穷奇道、不夜天杀伤者众,便是丧心病狂,玄门百家对乱葬岗上瘠牛羸豚一般的温氏族人也能行屠杀之举,又如何不属“丧心病狂”?
不知过去多久,蓝启仁叹了口气,面色沉沉道:“忧难畏豪,反为尤也。”
余人心中亦皆有论辩,却是无人再置评。
又是须臾,蓝思追缓缓道:“这些是非,此刻再说也无益。”
蓝景仪道:“思追……”
蓝思追道:“景仪,先继续吧。”
——魏无羡看着伏魔洞前的这些修士。他们的神情,和誓师大会那晚酹酒宣誓要将他和温氏余孽挫骨扬灰的那些修士们如出一辙……而更多的,则是和那些人怀有同样信念的“正义之士”。
——那名自言被他斩断了腿、不得不安上木制假肢的中年修士易为春道:“三千人的血债,你万死不能赎清!”
如此群情激奋,此刻读来却尽是讽刺,似乎该觉得有些许愤愤,然而大约是字里行间讥诮之感太甚,最后便只剩下莫名的可笑。
——魏无羡打断他道……他只是在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那名修士却觉得受到了轻视侮辱,怒道:“你以为我在跟你讨论什么?血债还能讨价还价?”
蓝启仁又是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这般反应,当真不知该说是心粗气浮,还是自以为是。
聂怀桑则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可真是……罢了罢了。”
荒谬之处太甚,倒叫人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了。
前面蓝景仪读到此处,几乎要被这一句话气笑,愤然道:“且不说这根本不叫什么‘讨价还价’——血债不能讨价还价,那便能‘三千五千’都差不多么?!”
本该正是当事者的魏无羡只摸了摸下巴,望着水幕,不语。
“魏无羡”正与无名修士有条不紊地你来我往,正说到走尸受何人操纵的关键之处,忽然又有一人插了进来。
读到此人姓名,所有人心中一道念头不约而同:又是他!
这一念虽是齐齐一般无二,心绪则各有不同,厌烦者有之,意料得证者亦有之。
——苏涉笑道:“夷陵老祖,我只听说你狂妄,却没料到你如此谦虚。如若不是你,我还真想不出来,世界上还有谁能控制这么多走尸凶尸,逼得我们狼狈不堪。”
江澄冷冷道:“他倒真是急不可耐要跳出来。”
聂怀桑道:“魏兄这便说到关键了,他若不赶快打断,少不得要有人顺着魏兄所说,去想那操纵走尸的究竟是谁了。”
金子轩却忍不住道:“真会有人去仔细想么?”
陈述事实都被当做轻视挑衅,一张嘴上下一碰,便可叫人罪名翻倍,如今“魏无羡”认与不认,当真会被这群人放在心上?
聂怀桑道:“大约是做贼心虚,毕竟走尸究竟是否为魏兄所控,幕后黑手再心知肚明不过——再说了,上山的这么多家里,真把魏兄当幕后黑手的固然不少,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被牵着鼻子走的傻瓜,只不过哪怕为着自家失踪不见的小辈,也非得上来走这一遭罢了。而这局布得粗糙,疑点颇多,而有些话只要听见,便多少都会有些想法。”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似笑非笑:“不过,其实打不打断也没多大影响。有些事情做了便是做了,可不是靠舌灿莲花便能蒙混过关的。”
何况,苏涉这张嘴,虽然刻薄旁人很有一套,可远远称不上能言善辩。
——魏无羡道:“这有什么想不出来的,只要有阴虎符……这就要问究竟是谁对它这么爱不释手了。就像温宁,某些世家明明怕鬼将军怕得要死,口里喊打喊杀,暗地里却悄悄把他藏起来十几年。奇怪,当初究竟是谁说已经把他挫骨扬灰了的?”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望向了在场的兰陵金氏门生。毕竟当初全权负责此事,信誓旦旦说已经焚毁了温氏余孽的二名为首者、还在不夜天城带头撒骨灰的,是兰陵金氏的家主。苏涉立即道:“你不必搬弄是非。”
哪怕聂怀桑不曾意有所指,书中也说得很是清楚明白。孟瑶面露苦笑,显得很是无奈。
金子轩脸色亦是不怎么好看。
眼看矛头就要对准兰陵金氏,却在又有一群走尸袭来,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众多修士不知受了什么暗算,皆莫名失去了灵力,甚至于口鼻流血。
——避尘出鞘,将追逐着那名求救修士的两具凶尸斩杀……非但剑光消退,符篆失灵,连姑苏蓝氏和秣陵苏氏的门生的琴箫奏乐也沦为了凡音,失去了退魔之效。
读至此处,魏无羡心下当即雪亮,与蓝忘机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