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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音量把握的很好,明明是压低了的,却又刚刚好叫人都能听清楚她的表达。
果然,女人不忍听下去,恸哭道:“就这样吗?我女儿就这么不明白的没了吗!我送到你们学校的时候是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呀!这怎么……”
她再度掩面,四肢抖得像散了架的箩。
“您知道您这样做是没有道理的,也是完全站不住脚的!第一、她本就是成年人了,必须对自己行为负责;第二、大学承担的主要责任是教育管理,不是私生活和情感;第三、这件事发生在假期,又是校外……说句难听的,最该了解孩子动向的,是你们家长啊!”
宋辅导员一条一条分析道:“退一万步讲,您若是真要追究责任,应该追那个小诊所,追让您女儿怀孕的人……”
她说着暗暗朝毛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也帮着说两句,顺着这个方向就成。
毛线完全没有反应,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在努力回忆着那个叫郁青的姑娘是哪一个?梳着马尾,扎着丸子头,留着长长披肩发还是短短的学生头?她想,她们一定在教学楼里见过。
“我女儿没了……你让我以后可怎么办呀……我!”女人打了个哭嗝,眼泪又崩了一脸。
“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宋辅导员机警地看了眼窗户,又扫了眼茶几上的矿泉水瓶,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把那一套瓷具都收起来了!
“意外总是会有的……您看您还年轻……”
毛线怔了下,这叫什么话!人家年轻就该平白无故地失去一个女儿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二胎已经开放了?您有在这跟我们闲扯的工夫不如赶紧回家捣鼓孩子去呀!
“我的女儿呀……你走了,让我跟你爸怎么办呀!谁来给我们养老啊……”女人哭诉道,她的眼泪明明已经流光了,眼皮肿得几乎要看不见人,可每次哭诉都会带出一泡新的眼泪来!
“这话不能这么说,咱们生儿育女也不是为了让她们给咱养老送终啊!”宋辅导员守了这大姐两天了,真是被她哭怕了,一看她又拉开了架势,赶紧劝道:“这事已经出了,咱只能想开点……现在这个社会……”
“宋导!”
她正酝酿着情绪,打算好好吐槽一下这个社会的乱象,突然被毛线打断了。
“嗯?”
“我要没记错的话,您也有一个女儿吧?两岁还是三岁?”毛线问,她语气平淡又温和,像是在随口唠家常。
“真是没眼力见!”宋指导员心里暗骂了一句,早让她插话不插,这个时候插也就算了,就不要当着人家的面提女儿了,好吧!
“三岁!”她低声应着,眼珠子朝女人那头转了下,暗示毛线换个话题。
“嗯!”毛线点头,道:“宋导!我真心希望,若干年后,万一郁青的事发生在您女儿身上,您能够像现在您劝她妈那样,想开点!”
“毛老师!”
宋辅导员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又刺耳,倒给正哭着的肿眼泡女人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立马出手推了她一把:“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啊!你也是有女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