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叠在一起。
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经枯骨成灰,结果他还活着,并且似乎活的也不错,依旧在雍京北城怡然自得。
祈王或者说赵毓就像戈壁上无常的沙堆,随着风可以变幻莫测,可以在人面前显出海市蜃楼一般的美丽光景,也可以顷刻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慎知道,对付赵毓,只能确定他犯重罪,只能证据确凿,打蛇必须打七寸。
琴声一直没有停。
赵毓安静的听琴喝茶,此时石慎忽然说,“外面是留园。”
他当然知道那是留园!那原本是崔珩的庄园,不过在他被褫夺王爵查抄王府的同一天,崔珩的庄园也同样被抄没,那之后,整个留园被封存,直到七年前,先帝驾崩,他回京,才重新拿回留园。
其实,最开始动留在雍京这个念头,一多半为了格非。
赵毓自己有些厌倦雍京的繁华而诡诈,他可以在冉庄苟且自在的或者,但是他需要为女儿的前途着想。绮罗去世之后,虽然外祖父母对格非疼爱非常,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家族,如果以后格非想要嫁入高门,背后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不可以的。退一步,即使不格非想嫁入高门,自己在世间安身立命,也需要本钱。赵毓自己已经没有王爵在身,但是宁淮侯崔珩的背景可以被拉过来用一用,剩下的,就是银钱。
人生在世,怎么也躲不开这些俗物。
赵毓从小对于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那些精致的淘气随便拿几样从权贵聚集的北城移到南城,就成了风雅的去处。
现在留园是雍京南城有名的去处,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前两天,赵毓还让人按着崔珩的主意在园中的芍药园中放了一个小戏班,客人过来吃饭,就可以在盛开的繁花中穿行,听着花丛中那些如画一般的小美人咿咿呀呀的唱着昆腔。这些小戏们的唱腔同崔珩平时攒局时候的角儿相比差很远,但是扮相好,笑容甜美,老百姓买账。贵戚们看不上这里,但是不妨碍留园的生意好。这里同周熙崔珩之前那种生意比起来差太远,就是同他自己在西疆的时候做那些事情的收益都比不了,不过好歹这是正经营生,是以后可以作为被格非的嫁妆而写在送嫁单子上的家产。
昨天他去有间茶叶铺找薛掌柜,当时老薛问他,“你猜猜,那个石世子想要从哪里下手?”
“留园。”
“妖怪,一猜一个准。”
“不是我猜的准,而是那里明明白白挂着我的名号,虽然我这两年都没怎么露面,其他的地方都是暗的。”
听石慎这样说,赵毓点头,“嗯,留园。”
此时,临水天苑木板台阶蹭蹭的响,上来一队顺天府的人马,为首的是一位武官,手中是海捕公文,“赵毓?”
赵毓起身,“是。”
那武官,“顺天府姚肃。我们得到线报,你的留园中发现从西疆宁州走私的石脂水,这是禁物,顺天府衙门需要进留园搜查,赵先生一起走一趟吧。”
石脂水,沈括在《梦溪笔谈》中称石油,指出“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同时面对后世写道,“此物后必大行于世”。这是西疆戈壁上挖出来的好东西,像是流动着的煤。只是,它从地下挖出来的时候并不可燃烧,需要秘炼。经过试炼的石脂水烧起来势不可挡,不到一切成灰烬誓不罢休。这是大郑军队使用的禁物,民间挖掘、贩卖、运输和收藏等同谋逆,是死罪。
赵毓,“这就算关押?”
“不是。”武官姚肃倒是客气,“线报也未必准确,只是请赵先生走一趟。”
留园已经开始清人,这都用不着动用五城兵马司的人,只要是官家的兵,留园的客人们见了都要躲着走。官字两个口,难斗。留园的人,不管是管事的,还是伙计,打扫的下女们,全部被拉出,挨个跪在大太阳下面,随后,顺天府的人将留园的账册装在箱子中一个一个的抬出来,他们带来账房,就在留园芍药园的空地上,开始查账。剩下的人,正在掘地三尺挖所谓线人内报的石脂水。
那些人倒是没难为赵毓,也没让他好过,就让他在大太阳下面站着,看着那些人把他三年前找人铺好的地砖挨个起出来。搜一趟,伤筋动骨,留园三个月的收益都要砸进去,这还不要算以后怎么让那些老客再来的成本,这种事让他们干一次斗斗法就得了,可不能上瘾。再说,这以后是格非的嫁妆,要写在陪嫁单子上的东西,要清清白白的。
其中一位账房捧着账簿去找负责搜留园的姚肃,他们来找赵毓。
“元熙十一年,赵先生从海外进了一批人参,货品价值十万白银,可是先生只让入账了一万两,差额巨大,其中应该向顺天府缴的税款也差很多。”
赵毓看了看,“他们这里写错了,我们的总账是十万两,并且也按照十万两缴了税。”
姚肃知道他会死不认账,就让那个人从跪在芍药园的人堆中提来一个人,这个人身上是绛色的布料长衫,显然是留园管事的。
此人跪在姚肃面前,磕头,这才说话,“是,这是我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