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睡的,鼻尖上都是汗,热不热?”
“你离我远一些就好。”
赵毓迷糊着想要往里挪一下,被文湛揽住,随即慢慢转过身,面对他侧躺着。
文湛拿了扇子,轻轻摇着,“说你身子骨差,你还不认。”
“得了,再好的身子骨也禁不起你这么折腾。我这几天在绮镇也的确挺伤神的,回来多睡一会儿。你要是还有别的事,别在这里腻着了。”
赵毓闭着眼睛推了推文湛,没推动。
“正晌午,外面热,我陪你多躺一会儿。”
文湛在这里躺了半个时辰,就试着将赵毓也从床榻上拉起来。
“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着,晨昏颠倒,小心头疼。”
黄枞菖捧着凉好决明子茶进来。他看见赵毓还是迷糊,却是坐着,头靠在皇帝的肩上,文湛待他醒了醒神儿之后,就从黄枞菖的托盘中拿过决明子茶,一点一点慢慢喂赵毓喝下去,又让黄枞菖绞了布巾过来,帮赵毓擦了擦脸。
黄枞菖有些惊异!当年赵毓还是皇长子,黄枞菖从小就是他的伴当,后来则是祈王府的总管太监。赵毓被褫夺王爵之前,他们一直在一起,赵毓的一切都是他伺候,从小到大,他叫赵毓起床不知道用尽了多少心机,挠脚丫,扯被子,大叫,甚至掐脖子,在脸上泼凉水,凡是能用的招数都用了,却从来没有用过此时皇帝的这种温柔招数,——怪不得人家做主子,连伺候人的活儿都比奴婢们做的好,奇也怪哉!
他感觉,这次赵毓同皇帝出门,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具体什么,他说不上来。
两年前赵毓从西北回来,当时的他有一种倦鸟归林,尘埃落定的平静。
但是这次出行之后,赵毓与皇帝之间平静被烧掉了,不说别的,单说这两位之间的柔情蜜意,可以把殿外的红莲叶子都烤焦糊了。
“醒了,要去泡温泉吗?”文湛问他。
“嗯。”赵毓还是迷糊。
鹧鸪殿外有泉眼,也修了一个温泉池子。赵毓一进水池,似乎就醒了,他甩了甩头,终于把困意甩掉。
夏季多雨,不多时,暴雨如同帷幕一般,覆盖了整个大正宫。
等赵毓泡完温泉,出来,黄枞菖伺候他穿衣,唉声叹气的,“哎,……”
“怎么了这是。”赵毓扭头看着他那张苦瓜脸,“穷了?没事儿,这次我弄了不少钱,有空我给你送点儿进来。”
“不是我。”鹧鸪殿空旷,毗邻太液池,暴雨时风冷,黄枞菖将外袍给赵毓披上,“祖宗,悠着点吧,您这跟主子一折腾就是一晚上,那叫声也忒狠了点。柳丛容在外面候着都快撑不住了,我看他冷汗都下来了。再说,这一身青青紫紫的,看着瘆人。”
赵毓那一张犹如雍京城墙拐弯一般厚的脸皮有些发热,他内心难得好好反省了反省,——最近是不是过于色令智昏?
应该,也许,是。
他决定要回去念几遍清心寡欲咒。
只是,当赵毓回到鹧鸪殿,看见一桌清淡却丰盛的食物还有文湛的时候,念咒的心就有些反复,随后,当文湛照例抱他坐在腿上进食的时候,那点反省与去念咒的心思早就如同太庙香火熏着的祖训,断断续续的,烟消云散了。
黄枞菖,“……”
文湛手指拿着象牙包金的筷子,给他喂了一口鱼,“西北道走私很厉害?”
赵毓难得没有被鱼肉扰乱想法,看了看文湛,“我以为你知道,边境不走私养不了兵。”
随后,文湛喂了他几口米饭,两口菜蔬,还有几只新鲜的河虾,赵毓就感觉有些吃饱了,天气太热,胃口不好。
“我知道。”文湛又拿过一个玉碗,里面是冰湃过的水果,淋了一层蜂蜜,他用金叉插|起来一块蜜瓜,喂进赵毓嘴中,“只是没想到这样明目张胆。”
“西北道只是一群中下层不得志的军官与游兵散勇,他们就是出个苦力,得点散碎银两,真正拿大头的另有其人。”
文湛,“谁?”
赵毓又看了看他,不说话,此时,文湛喂了他一颗葡萄。
文湛,“你不说我都知道是谁。我的那些藩镇?”
赵毓点了点头,“叫他们藩镇也是大家浑说的。大郑五百余年没有设过节度使,当年圣王鹤玉雄主暮政,晚年昏聩出了岸世之乱,朝廷为了应对才设立了几大节度使,却导致了之后一百余年的藩镇割据,要不是宪宗南征北战结束乱世,大郑早就分崩离析了。现在朝廷用兵部的官员总督地方军务,只是西北、北境常年用兵,又距离雍京太远,加上那些边境上的镇守将军可以世袭,可以征税,隐隐约约有藩镇的气象。目前看,不成大气候。”
文湛却说,“等这些藩镇真成了大气候,再想做什么就被动了。”
几百年了,凡是坐在皇位的人对于藩镇一向极为忌惮,文湛也不例外,“承怡,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待他们?”
赵毓又不说话。
文湛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