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一死报君王。结果他们居然整日折腾这种事,连心性也修不好。只不知道到了需要他们一死报君王的时候,是否能死的决然?”
赵毓,“这还真不清楚,不是死到临头,真不知道谁的骨头是硬的,谁的骨头是脆的,谁的骨头是软的,还有谁的骨头是外焦里嫩的。不过,对于老梨花他们来说,风流不算大节有亏,只算小故事而已。如果人家老梨花真能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就不算心性修不好。反正老梨花是君子嘛,一定要空疏辽阔。再说,一个礼部的侍郎,平时不折腾三纲五常、帝王家事,他们还能做啥?对人家来说,凡治财赋者,则目为聚敛,留心政务的都是风尘俗吏,人家还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空管眼前的正事。如果今天运气好,没准能遇到这位老梨花,不过,我们不会同他照面的。他在明,我们在暗。”
文湛忽然看了看赵毓,“这花酒,好像喝的有些意味深长。”
赵毓,“长夜漫漫,闲着也是闲着。”
文湛,“好,我跟你去喝花酒。”
赵毓忽然笑着点点头,“我家陛下就是英明神武。”
江南贡院对面就是秦淮河,据说有月色的时候,夜越深,就越有那细吹细唱的船来。那些女郎们头发上簪了茉莉,低眉浅唱,环肥燕瘦,任君采劼。这些士子们多有今日之乐,不减王公之感,即使名落孙山,也不过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雍京南城虽然不如秦淮河水那样柔软纤美,却因为苏帮独霸,而现出几份斯文妖娆来。
今晚雍京士林有盛事。
江南兰芝文社在南城书寓有文会。
兰芝文社起于姑苏,揽括了几乎所有出身江南的官员与隐游在野的士子,如今延绵已有百年。
裴檀每次看到兰芝社,总有一丝莫名的想法。
这个想法不太好,却让他着实摸不到确凿的脉络,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清楚。
江南兰芝社,那是士林的根骨,读书人的楷模。
裴家当年也是读书人,不算勋贵。
他们曾经风光过,领袖士林。
裴檀父亲裴东岳弱冠宰辅,先帝的老师,甚至曾经是被先帝的父亲托孤的重臣,却不是出身江南,也没有兰芝社的背景。当年他还太小,他父亲做首辅大臣的时候,政务上是否被兰芝社官员掣肘,裴檀已经不知道了,只是按照常理推断,当年的情景应该不会很温妙就是了。
裴东岳死后,内阁后来的几位大人都出身江南,或多或少,都有兰芝社的背景。到了昆山杜氏执掌内阁,雍京官场几乎就是兰芝社的天下,一直到楚蔷生入阁,提携自己的势力,也提携祖籍江南之外的官员,这才让兰芝社慢慢退回去,只余半壁江山的地盘。
如今楚蔷生为左相,他骄奢擅权名声,有一多半倒是兰芝社的言官传出来的,只不过今上信任,目前看,无人能撼动楚相的地位。
这位左相本身也是文笔如刀的人物。
都察院出身,即使不是诸葛武侯,舌战群儒的本事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他背后还有缇骑若隐若现的背影,所以,他的弹劾奏折不仅仅是闻风奏事,而是带着实打实的证据,一参准能能参倒一大片,锋利的名声逐渐形成,也是一种威慑力。
当年,楚蔷生就同那个不学无术的祈王交好。
一个芝兰玉树一般的读书人,跟着那个纨绔子学了一口的混账话,其中一句就是:
——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穿上了鞋子,无论那些人是光脚还是穿鞋,我都不怕。
祈王,……
雍京地面邪,裴檀刚转过这年头,就看见眼前一晃,一个细长的背影在他面前走过。
黑底织锦的衣袍,在南城的明灭的光中,若隐若现。
祈王?
不,应该是赵毓。
他怎么在这里?
裴檀对赵毓这个人的印象,比对兰芝社更复杂。
复杂到,他一见到他,全身都不自在。
那些往事不必说,只说现在。
裴檀知道赵毓同皇帝的关系,但是他们也算是从小就相识,他更知道的是赵毓的心性!
赵毓这个人之前是皇长子,先帝时期宠冠诸王,后来身世被揭露,被褫夺王爵,流落在外。这些年,他在西北的那些事情裴檀知道一二,也知道他不是原先明面上表现的那么草包。
他的确有本事,裴檀道听途说之后,拼凑了一些消息,他知道那些破碎的消息背后隐藏的事情,说实话,他十分佩服赵毓,也认为他不愧曾经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即使不是先帝亲生血脉,却学到了先帝的本事,有些方面甚至青出于蓝!
但是!
赵毓这个人的性子是个典型的王孙公子,标准的纨绔。俗话说,三岁看老,裴檀看着赵毓自小浪荡到大,他笃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赵毓出现在南城,……
裴檀一见赵毓,下意识跟了过去。
赵毓走的不快也不慢,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