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还在江湖的屠珍珠来说也是家丑,当面这样说话,的确不好。
老吴最近是发达了,所以也张狂了起来。
赵毓拿了颗枇杷,扔到老吴的肩膀上,“这事儿与三先生有什么关系?你乱说,罚酒罚酒!不要用鸡缸杯,换大碗!”
老吴身边早有姑娘为他换上大碗,倒满了老酒,揪着他的耳朵让他饮下。
朱七姐连忙让人端过来饭菜,不是鲍参翅肚,却是鸡鸭鱼肉俱全,最后是一人一盅陈皮红豆沙,清爽甜美又解酒。
赵毓他们还不想回去,就继续回里面的院子喝茶。
此时,一个笑着的矮冬瓜,十分亲热的滚了进来,他对着赵毓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除了赵毓之外,所有人听的一脸懵。
对于吴音,这几个人听的还算习惯。虽然在朝要讲雍京官话,但是出身江南,操着一口清冽缠绵吴越乡音的手握实权的大人们不少,就在微音殿,文湛与黄枞菖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裴檀稍微差一些,却也能听懂,至于赵毓,他几乎都要会说吴语了,听懂几句话自然不难。
但是对于这位矮冬瓜,除了赵毓,其他人彻底聋了。
他说的就是岭南话。
赵毓听着也费力,于是矮冬瓜只能勉为其难的说起了口音怪异的官话,“老赵啊,我刚从西北道回来,把最后两张锦绣天下债票给兑了,五十万两一张,锁十年,每年五厘的利,比我自己做生意都赚,多谢多谢。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关照兄弟我。我这里有银子,都是上好的墨西卡白银,成色足,从南洋过来,不要说锦绣天下债票,就是永镇山川债票也兑的起!”
赵毓摇头,“老陈,瞧你这话说的。锦绣天下债票是为了打仗筹钱用的。如今天下无兵灾,四海无战事,你还是乖乖做你的生意,别想歪门邪道了。”
陈宝金看了看赵毓身后,赵毓拉着他坐下,“没事儿,都是我家人,你说。”
老陈,“朝廷要开海禁了。”
赵毓,“这是年前的事,据说有这个风声,就是朝廷还没确定的旨意。不过,就算开了海禁,也不会打仗啊!”
大郑地大物博,却缺少白银。为了防止海外贸易流失白银,千年来时有海禁。这一次的海禁已经有百年的历史。最近二十年,广州市舶司用瓷器和丝绸在南洋换了大量白银进来,市面上的银荒有所缓解,于是朝廷想要开海禁的说话就像飓风一样,越刮越烈。
陈宝金摇头,“老赵,我说你平时看着挺心细,怎么这么粗?你想啊,开了海禁,紧接着就是开海运。”
一听到海运这两个字,文湛,黄枞菖与裴檀,心中惊了一下。
海运。
这是今天早上,文湛在内阁同楚蔷生说的议题,怎么会传到一个岭南商人的耳中?
赵毓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情,“为什么?”
陈宝金,“你知道三个月前漕运总督艾长安的事情吗?”
赵毓,“那个时候我在西北我岳父家,我不知道。”
陈宝金,“湖州那个老吴不是有盐引了吗,我跟着他跑了一趟两淮,沿着运河走了一趟,当时回来我心里怎么也不对劲,就是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结果,漕运总督艾长安一出事,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赵毓,“他怎么了,进诏狱了吗?”
陈宝金,“他死了。上吊死的。”
赵毓,“……”
陈宝金,“堂堂二品大员啊,活生生的吊死了。”
赵毓,“……”
文湛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薄脆的瓷器碰到了桌面,一声悠远的声响。
陈宝金,“兰芝社想要漕运总督的位子朝廷没给,让艾总督过来。总督艾长安是西北人,抢了他们的饭碗。江南地头蛇们就开始怠工。一会儿说江南发水了,运河不能走,一会儿是刮风了,漕船不下水,结果,拖来拖去,漕运的日期全部耽误了。这位总督一算,反正江南税赋无法按时运到雍京,自己怎么也是活不成了,就在总督署上了吊。为了一个漕运总督的位子,兰芝社活生生逼死了一个二品大员,哎,折堕。”
说着,陈宝金还拍拍大腿。
大郑朝廷收税,账面上以白银进行结算。但是整个国家白银太少,老百姓手中根本没有白银可以用来缴纳赋税。朝廷为体恤百姓,收税就收取实物,也就是百姓土地里产出的东西。比如湖州那边就产糯米,白白的,成色好,运到北方,用来支付京官的薪俸。
此时,漕运就至关重要。
这个漕运讲究的就是日期,什么时候从南方起运,什么时候到雍京都有严苛的规定。晚了,就是重罪。
漕运总督艾长安就是无法按时将江南赋税运至雍京而自尽。
赵毓仔细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
陈宝金,“我不是说我心里不踏实吗,就是这两淮的漕运闹的。我就找人盯着漕运,果然被我挖出来这么一个惊天大内|幕!”
江南税赋是实物,从南方起运,再到雍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