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瓜子,不咸不淡的说,“黄瓜,我看你这个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做久了,脑子都要被朱砂塞住了。瞧你这话说的,一张嘴就抄家,这话真轻巧,那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黄棕菖不以为然,“他们不是卖那个什么鸦片吗?那可不是好东西,我见过徽郡王吸这个,他也想戒,结果弄的身子骨虚掏,大脸蜡黄,全身骨头就跟千万只蚂蚁啃咬一样,但是没法子,他戒不掉,只能再吸。开烟馆的都不是好人,好人哪能吃这碗饭?”
赵毓点头,“这话说的不错。可是,咱们大郑国法可没禁鸦片。那些人,虽然做的是断子绝孙的勾当,却不犯王法。”
黄棕菖听着也是这个理,就点了点头,他坐在赵毓对面,“那,祖宗您说怎么办?”
赵毓则说,“先不说这个,鸦片这个事情目前还不是心腹之患,我怕的是,万一雍京银价被打的过低,也要出乱子。”
黄棕菖问,“怎么?”
赵毓,“户部马上要收税,如果此时银价过低,收上多少东西,是要折算成白银的,那么,能兑一两银子的东西就少。比如,往年户部一两银子能兑大米二石,也就是四百斤大米,今年可能只能兑大米一石,这顷刻之间少了二百斤大米,你让户部这个本来就得拆了东墙补西墙的衙门口,到哪里给你变出那二百斤大米?”
闻言,黄棕菖呲牙乐了,“祖宗,您这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自我懂事读书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司礼监,我翻遍了户部历来的书册,自从户部以白银开始计税那一天开始,银子可从来没有贱的时候。咱大郑幅员辽阔,人丁兴旺,繁华盛世,但是,缺白银。”
现在市面上的白银一部分采自浙江福建交界处的云和的银矿,还有就是市舶司与西洋通商,以丝绸、茶叶还有瓷器换的白银。
可是,不够,似乎永远也不够。
不够,而天下人都想要的东西,价格就贵;反之,则贱。
“也是。”赵毓点头。
这些他都知道,所以,他才知道哪里窖藏了大量的现银。
今早,文湛在他耳边说情话的时候,赵毓就忽然反应过来:
——如果说文湛对他的迷恋如同天下对白银的渴求,那么,多少都不嫌多,而,多少也不足够。
此时,之于文湛来说,他对于这份感情就会过于看重以至于患得患失,而之于天下众人,他们就会不惜一切希求白银,窖藏起来,如有可能,永不示人。
这种事,他当年去江南筹军饷的时候见多了。
江南等闲一豪族窖藏白银就超过百万两,家藏四、五十万两白银的人家在膏腴之地只是中等,而户部一年的税银不过七、八千万两。
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因为缺白银。
所以,多少白银也不够多。
这些人,藏了那么多,还是害怕。
黄棕菖安慰他,“祖宗,别担心,银价打下来,也不会是一地鸡毛。雍京乱不了。”
南城。
一家茶馆。
周围是荒地。
薛宣平有些焦急的等在这里,他得了信,今天会在这里看到赵毓,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非常重要,比他在西北道的演武堂等萧老大从天津港回来,还有,比等待几个雍京城有名的的当铺给他们送两百万两现银还要重要。
他刚喝了一壶茶,就看见了赵毓,刚刚在茶馆木栏外面的荒地下马。
他身后还有几个人。
此时,赵毓身上穿着一整套缂丝的长衫。
虽然老薛知道老赵这个人出手阔绰,身家巨万,并且几乎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挣钱能力,他似乎可以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口子,而用麻袋等候在那里,就可以流淌出难以想象数量的白银,但是,……
他这套衣袍。
有些,……
赵毓身后就是上次在绮镇同他不清不楚的那个小白脸。
居然,也是一身缂丝。
薛宣平眼尖,只瞄一眼,他就能分辨出赵毓和那个小白脸身上的衣料来历非比寻常。
——贡品!
难不成,最近雍京的银价波动已经影响到禁宫大内?平时不可一世的制造局居然开始暗自向大户贩卖贡品缂丝来贮藏白银?
这个想法太疯狂。
薛宣平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他也知道,大郑国法煌煌,这种缂丝只能是那些王公贵族的皮,只能包裹那些苍白虚弱、犹如鹿彘一般肥大的肉|体,就比如当年想要混军功却死在西疆的徽郡王的小孙子。等闲小老百姓想要这样一身皮,怕不要把自己身上的皮扒一层下来吧。
老赵敢穿这个,……,难不成,想要去一个‘仙人跳’的局?
他们这是要假装王公去骗白银?
赵毓一过来,径自坐在薛宣平对面,拿着一个茶碗就开始牛饮。
“老薛,我昨天得了个信儿,沈臻回雍京城了。”
“谁?老沈?”薛宣平的脑袋摇晃的好像是拨浪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