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应答,“是。”
赵毓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他们。这是一个轮回,依稀回到了当年,那个时候先帝的身体还很好,他对文湛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简单明了,直白问话,他对儿子最大的诚心,应该就是没有机锋,不话中有话。当年文湛对先帝说话也是这样,没有错误,没有疏漏,字字合适,条理分明。他们像父子,可是又不是很像父子。他们是君臣,可是却又比君臣多一层亲近。
当年,先帝曾经说过文湛,——他必须在怒海狂涛中,稳住心神;在万箭穿心时,保住本真,同时,也要凭着自己的本事,生存下来。
赵毓问过先帝,“这样,不会太苦了吗?”
先帝盯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轻声说了一句,“谁让,……,他是大郑的储君?”
灵均离开之前,也看了一眼赵毓。
外面的光隔着雕花窗照进来,影影绰绰的,他就在光影中,犹如一个藏于深宫中的瓷器。华美的釉彩,精湛的工艺,难以描绘的细致与精美,却是脆弱的,似乎一只手指就能让它粉身碎骨。
尹府。
赵毓坐在灯下,有些愣怔。他的手中似乎无意识的拨着一串珠串,一百零八颗和田玉珠子中间是用“色相如天”青金石雕刻的一朵盛开的蓝蝎花。这样的花原本只生长在西疆拉莫孔雀河旁,见血封喉。此时,它被雕刻出来,无法再随着清风翻动花瓣,以西疆诸神永垂不朽的姿态垂在赵毓手指之间。
他听见脚步声就站起来了,“爹,桂宝儿怎么样?”
“坐吧。”尹明扬咳嗽了两声,“桂宝儿那边有大夫,给他仔细瞧瞧,应该没有大毛病,就是受了惊吓又着了凉,估计得折腾几天。这一次多亏你,还有崔侯,不然,……”
“爹别说了。”赵毓摇摇头,“再说就见外了。”
“好。”尹明扬点头。
赵毓看了看他,这些天因为尹徵的事情,尹明扬像是老了十岁,鬓角眼见着花白,眼角也多了一些皱纹,……,只是眼神一如既往,锐利中带着几丝的凛然,貌似苍老的外皮下,还是那个杀伐决断的老“藩镇”。
尹明扬则问了一句,“怎么,最近事情这么不顺?强悍如你,也开始信神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赵毓把手中的珠串盘了一下,放在桌面上,“我原本也不是一定不信的。先帝爱修真打醮,我娘爱烧香,鬼神佛陀这种事情,我没那么抗拒。方才在宁淮侯府,故人死前给了我这个珠串,她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无法作答。”
——戈壁茫茫,万里黄沙,大郑煌煌,巍峨雍京,为什么容不下一双琉璃珠?你们说了这么多年的“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只要有那一双琉璃色的眼睛珠子,就不是人了吗?
尹明扬不再问他,此时,唤老管家端过来一个黑色檀木的盒子,放在赵毓面前。
他对赵毓说,“这是我将云中所有祖产质押换来的银票,其实也不能算是银票,是你们西北道可以兑银的汇票。我知道你现在着急用钱,拿去吧。”
赵毓极其意外,“爹,您这是,……”
尹明扬,“这里面也有这些年你给家里的,现在你面前有坎,全家人不能看着你折在里面而无动于衷。”
赵毓没动盒子,“这些东西,以后留给桂宝儿吧。”
“尹家祖宅家庙那边有三百亩地,只要他不挥霍,以后够他吃喝了。我们这些年做的孽太多,造的杀业太大,也许我们本身煞气大,邪祸不能近身,可是会报应在子孙身上。尹徵这次的祸事就是昔年的旧恨,我想着,他以后不用显达,只要能安稳吃口饭就是祖宗庇佑了。”
缓了一口气,尹明扬又说,“我这一辈子只有绮罗和尹徵一双儿女。绮罗走了,她的那份就是你的。”
不一会儿,大夫过来。很年轻的一个人,就是脚有些跛,手中拿着一根拐杖,走路一歪,一歪。
“部堂大人,赵先生。”
大夫过来,将方才给尹徵看病的情景详细说了说。
尹徵的身体没有大问题,方才无法发声是因为被点了气穴,现在已经没事了,他的声音正常。就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过于艰难,尹徵的确受惊过度,未来几天应该会有低烧。
最后,大夫留下了药方子。
外面开始下雨,赵毓让马夫套好了马车一会儿将大夫送回去,随后,他让尹明扬去看看尹徵,自己举着雨伞,送大夫出门。
廊檐下,大夫见尹明扬没出来,就对赵毓说,“尹公子断掉的手指是无法再生了,这一点,还请赵先生与部堂大人心中有数,他以后不能科举出仕。”
赵毓点点头,“这个,我岳父早有准备,有劳谢大夫费心。”
门外,赵毓让人包了一封谢仪,双手奉上,“有劳您跑一趟,以后可能还要继续麻烦您,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您务必收下。”
这位大夫却也没有推辞,将那包谢仪接过,“你这次回京,我本来想请你喝顿酒,可是我叔父那边,……”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