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上面的医嘱先准备四份热茶,再熬煮一份人参乌鸡松茸汤。
等那个婆子出去,赵毓扯过来那张食谱,一边看,一边皱眉,“宫中有大夫,随便瞧瞧吃两味药就得了,折腾这个做什么?”
黄枞菖,“这病,还真不能让宫中的大夫瞧。祖宗,您不知道,现如今您的脉案和圣上的放在一起,按理说,这些脉案应该让内阁诸位阁老们传阅的,司礼监也要翻看。您想想,这要是让他们看到了,还以为圣上那个啥,不太好吧。再说,太医局那帮子人,各个老谋深算,给人瞧病只要不死人就是大功,至于病症能不能治好,那就看天命了。您这毛病不大,只是绝对不能拖,不然,以后有您受的,绝对不能让宫中那帮子王八蛋瞎折腾。”
赵毓又看了看食谱,有些嫌恶的撇在一旁,“黄瓜,你叫我出宫,究竟有什么事儿?”
黄枞菖,“甘宁总督徐绍那个小儿子,想要买罗小草。”
赵毓,“徐稚?”
黄枞菖,“是他。”
赵毓,“我在雍王府的时候听越筝说过,这个徐稚是他的座上宾,不过这也没啥。我去回绝,不卖。”
黄枞菖摇头,“不能这么硬碰硬。”
赵毓,“怎么?”
黄枞菖,“祖宗,这个徐家,现在是好坏都不要沾,尤其是您。”
赵毓自己倒水,也给黄枞菖倒了一杯热茶,“说明白些。”
黄枞菖,“徐绍,是圣上亲自布防的大郑北境第一道防线;而这第二道防线,就是您向定国公举荐的白策。”
赵毓碾开一个松子。
黄枞菖,“如果您跟徐总督交好,那么,大郑从北境到雍京,半壁江山,百万雄兵尽数在您手中。我到不是说圣上会疑心,可是太子怎么想,雍王怎么想,楚相怎么想,定国公又怎么想?除开这些人,但凡知道一些军国大事的人,会不会暗中疑心圣上过于偏听偏信?”
赵毓咀嚼了那枚松子。
“如果您同徐总督交恶,……”黄枞菖看着赵毓,“您终归是尹家的女婿,是藩镇。圣上重用徐绍,矛头对的就是藩镇。一旦削藩,万一这些裂土封疆的将军王侯们不甘心,打着清君侧的大旗举兵造反,徐总督率重兵克那些累世功勋的藩镇,究竟是天下为公,还是报私仇,这就是牵扯到人心向背的大事。”
赵毓的手指碾着松子壳子。
黄枞菖,“如今茶馆中,说书人最红火的段子就是《说岳全传》与《杨家将》。他们的忠肝义胆,盖世功勋与高风亮节让百姓折服,保家卫国的大义更让大家心向往之。可是,大家酒足饭饱之后,隐晦议论的却是,当年宋帝十二道金牌招岳飞,致使一代名将冤死风波亭,实在大大可惜。如果他们是岳飞,一定让宋帝诏书活见鬼,并且拥兵自立,先北上抗击完颜氏,再南下夺取赵宋皇权,这才是大丈夫一生的功业。我华夏自古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万一,战火从边境烧过来,所到之处,未必不会有人把圣上比作宋帝,把藩镇比作岳飞的传闻。”
“《上略》,英雄者,国之干;庶民者,国之本。得其干,收其本,则政行而无怨。”
“王爷,我们不能给藩镇留下一丝一毫的话柄。”
赵毓,“所以,这位徐总督就倚仗着圣上的重用而纵容小儿子为所欲为?”
“怎么可能?!”黄枞菖叫道,“如果真那样,皇上早把他灭了。”
此时,外面有敲门声,黄枞菖生了一句,“进来。”
方才的大妈端了一个大方木盘,里面放着四盘子冒着热气的菜,又摆了几个大枣馒头。
她倒是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
赵毓看了一眼,——紫苏鲈鱼,韭菜腰花,双椒爆海参,还有一份木耳山药。别说,这些菜卖相的确不错,虽然他有些嫌恶,不过闻着也饿了。不一会儿,鸡汤也端上了桌子。
黄枞菖拿了一双干净筷子,给他挑过来一段鲈鱼,开始挑刺,“老徐这个人,其实不错。只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赵毓掰了一块枣馒头,沾了沾爆海参的汤汁,“怎么说?”
黄枞菖,“老徐这个三老婆是他四十八才娶的,那个小儿子出生的时候,他都快五十了,好像他大孙子比这个小儿子都大几岁呢!那叫一个娇宠,哦,比当年先帝爷宠您也不差。”
“本来嘛,那个婆娘和这小子都在南方,日子过的无法无天也好,狗急跳墙也好,山高皇帝远,惹不出大事儿来,结果,这个婆娘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非带着小儿子来雍京城,这就有些麻烦。”
“老徐和他那些成年的儿子们都在北境,实在鞭长莫及,管不住这娘俩。不瞒您说,老徐单独给我塞了好几回钱了,让我在皇上面前吹吹风,看看司礼监或者内阁能不能出个诏书,强令他老婆带着儿子回南方去。”
赵毓正吃着,差点喷了,“文湛还管这事儿?”
“哪能呢!”黄枞菖把挑好刺的鲈鱼放在赵毓嘴边的碟子里,“皇上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