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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温岭自觉不自觉应了一声,随即却愣了。——自己竟是如此听话之人吗?
而文湛则拿起来赵毓方才被温岭抓住的袖子,掸了掸,似乎要弹走衣料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
此后,温岭打头走,倒是安稳,一路无事。
走过园林,一座四层高的木雕阁楼豁然出现。温挚出手阔绰,他们得到一个极好的包厢,四下垂着帘幕,窗子上挂着黔地大山深处的紫竹帘子,外面就是戏台,挂着‘水镜台’的牌匾,意为‘清水明镜不可逃形’。
有仆从端来茶水点心,并且在托盘上摆放了一块木牌,而这块木牌的则镶嵌了一块水磨得光亮的铜片。
“一会儿戏台上会摆放货物。”温挚说,“有看中的,举木牌子就好。这块铜片映着楼下花园中四处布满的火烛,有光。”
“温姐姐。”赵毓一直看着外面,“货物中,都是物吗?”
“有人。”温挚说,“具体价格未知,具体人物也所知不全。不过,方才你在画舫上看到的那位大先生身边的倌人,就出自此处,大约十年前,那一拨女孩子都是南边过来的瘦马。”
赵毓随便问了一句,“那一拨女孩子,还有谁?”
温挚,“我知道的也不多,留意到她,就是因为你姐夫应酬的时候我见过一面。至于那拨女孩子一共五人,除了屠翠翘,有两个也在书寓,都是一等的倌人,还有两个则是美姬侍妾,一个在沈熙载府邸,另外一个,则是刑部原来那位尚书,陈耘珪。”
文湛听着,眉毛微微一皱,而赵毓则啧啧两声,“兰芝社大人们后宅?要说,他们的老巢就在江南,想祸害什么样子的小姑娘找不到,怎么专门到这里买人?”
“人才难得。”温挚,“只看屠翠翘就知道其他人的样貌了,就算在江南,此等美人也是上等。”
赵毓点头,“这倒是。”文湛看了他一眼,他立刻说,“这都是吉王叔那个老纨绔告诉我的,我就转述一下。我也没觉得她,那个美,那个啥……”
“原来这就是漂亮姑娘。”温岭若有所思,“我记得她的脸蛋子像个咸鸭蛋;眼睛不大不小,倒是挺亮的,好像点了两根上等的牛油大蜡;皮肤倒是又白又嫩,就像练猪油之前那块肥膘,……叔!我之前以为最漂亮的姑娘应该是圆脸圆眼睛,小小的,团团的。”
赵毓回头瞥了他一眼,“哦,你说的那是黄鼠狼,你所认为最漂亮的姑娘,没准儿是黄鼠狼成了精。”
温岭,“呃……”
开锣,戏折子是《钟馗嫁妹》。
钟馗带着众鬼抬着花轿上水镜台,周围灭了烛火,只有行头和戏服上红色有些幽光。此时有一小鬼端了托盘,揭开盖布,露出两根野山参,均是八两以上。
买卖这就开始了。
虽然说长白山的野参七两为珍八两为宝,但是在场这群人,谁家手中没几根好参炖老母鸡?这就是个玩意儿,暖暖场的噱头。接下来几场买卖也挺顺利,有羊脂玉器,黄花梨原木,江南织造局一套已故苏绣大师做的霞帔,晒干了比牛蛙还肥壮的雪蛤,一大块龙涎香,比山东大馒头还蓬的灵芝,以及,雍京制造局的一套机弩。
赵毓抬了木牌,左右上下几个屋子里面有人象征性地和他争了争,二百两白银,这套机弩就到手了。
不一会儿,有仆从就给送到包厢。
赵毓拿到手中,翻来看了看,“嗨,不是最新的,不过也足够杀人,足够违禁了。”
随后,则是钟馗继续嫁妹。
这一次,似乎戏文稍微长了一些,赵毓觉得自己喝了三碗茶水,依旧没有货物再捧出来。
不过,此时钟馗那个妹婿倒是忽然开了唱腔,说了个云山雾绕的典故,随后抬高手,亮出手中拎着的一个灯笼,烛火亮了,照出灯笼纸上的灯谜。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何山何水?
温挚,“这个,应该就是今天夜里的关口了。”
赵毓,“姐姐怎么说?”
温挚,“方才这个妹婿讲了个典故,大意是说,至宝藏于深谷,但通向深谷的路却有几条,虽然布满艰难险阻,但路却是通的,并且并不唯一。这个灯谜应该就是入口,猜对的人应该也不唯一,而是几个,目的是要把潜在的买家们筛出来。最后,价高者得。”
果然,有几个屋子已经举牌子了。仆从赶忙过去,分别从各个屋子中捧出一个盖着黑色织锦的白瓷托盘,送到台上。妹婿挨个揭开黑色织锦,拿出里面的纸条,现场验。眼前,只有一个屋子中的纸条通过了检验。赵毓隔着帘子看了看,是东边楼下左数第三个包厢,外面看不出个所以然。
赵毓,“苍山负雪明烛天南这八个字不是诗词,是几百年前桐城一个文人登泰山之后,写游记中的两句。大家都知道,何山何水,那就是泰山与汶水济水,文章上明白写着呢!”
“不是。”温挚摇头,“方才也有几位买家写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