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不妙,我匍匐过去,还是艰难。
一只手搭在了我肩上,我回头,看到怀公公噙着泪将我揽靠在他身上,“公主,老奴扶您。”
“谢谢……”我冲着他笑,一口血又吐出来,吐在了他的衣襟上。
“对……对不……”
“没事,没事。”他缓缓摇头,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
我心里发酸,为什么平日我总是嫌弃他,一不顺心就骂他是狗奴才,多管闲事。
现在,也就这个狗奴才肯帮我了。
我就着他的搀扶,一步步移过去。
看清了,一切都看清了,两道眼泪簌簌流下,双腿一软,人又瘫倒在地。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怒喝一声,喉咙里又一口血涌了上来,堵住了嗓子眼。
浓重的腥气让我一阵干呕,呕的我眼泪鼻涕不住的流。
小德子,春墨,你们两个狗奴才,怎么这么蠢?!
为什么不来寻我?为什么要回翠合殿?你们但凡勤快一点,怎么会死?!
郎孝像个禽兽,一点没有兔死狐悲的怜悯,“他们两个都已经招了,说贵妃娘娘私藏了先皇后的玉簪,觊觎中宫,是为大不敬。而公主您不知规劝,公然将先皇后之物戴在头上,更是罪上加罪!”
这个理由……
呵呵!
我冷笑,“他们若是招了怎么会死?不是应该大加封赏吗?”
“大胆!这种知情不报的狗奴才还要封赏,那以后这宫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有些东西得了势真的很不是东西。
曾经,他就是一条狗,在我面前摇着尾巴,一口一个“奴才明白,奴才知晓”,现在,却敢跟我大呼小叫。
“你还知道规矩!本宫是公主,别说本宫没罪,即便有罪,现在还是你的主子,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啊?”我提着一口气,虽然哑着声音,完全不带磕巴的。在这种人面前,再落魄也不能输了气势。
“你……你……”那只老狗手指着我,横肉颤抖,却也明白我说的并非虚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都是个未知数。
正在僵持的时候,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人冷然发话,“带下去,严加看守!”
郎孝笑了,满是得意,一边指使手下发力,像拖母妃一样拖走我。
“父皇!我冤枉,那不是母妃做的,我们是被冤枉的!”我尖叫,挣扎,死命的推搡他们,双脚乱踹,竭尽全力,屡次挣脱又被加派的人手擒住。
最后,我是被五花大绑抬着走的。
父皇始终没有回头,行至半道,也没有任何人赶来询问一声。
偌大的宫城,静的好像是一座空城。远远的有人瞧见,也是见了鬼似的躲开。
看来,父皇是真的厌弃我们了!
直到我被扔到一处昏暗的房间,四墙高耸,门窗封闭,我才知道囚禁有多无望。
这是一处阳光照射不到的方寸之地,比牢房还要逼仄。
地上有小动物爬行的声音,是老鼠还是青蛙,亦或臭虫,我还没分辨清楚。
终是我太年轻,不懂得人性的孤寒。
母妃到底是有骨气的。
不,是通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与不说都是一样。
这两年,她协理后宫,殚精竭力,却没有换回父皇一颗怜爱的心。
而我也是个没心肺的,就知道玩,玩到把他弄丢了都不知道。
随即我又冷笑,母妃不曾懈怠过一日,不照样把他弄丢了吗?看来这也算不得我的问题,他迟早会丢,翠合殿的崩塌只是早晚。
于是我又开始心疼我的母妃,这些年,我只嫌她唠叨,却不知她的苦楚。贵妃又如何?不过是个名分,外面看着光鲜,内里一肚子苦水。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我只晓得每日角落里有个小木板会升起三次,每次都是丢进一个破碗,里面装着残羹冷炙,散发着一股恶心的气味。
这就是一个公主的伙食,哈哈……
以前,我养的小九九都不会吃它,它的饭菜永远是新鲜可口的,或喷香的鸡腿,或诱人的排骨。可是现在,小九九都不会吃的东西却拿来给堂堂一个公主吃,这些奴才的心真是黑了,他们就不怕……
是了,他们不会怕,我和母妃已经走至末路。当初即便是皇后娘娘,有太子哥哥傍身,不照样死在了冷宫吗?
我捂住脸,呜呜的哭,哭完了开始一口口的嚼着饭菜。
难以下咽,又呕又吐,吐完继续吃。
因为我饿了许久,终是忍受不住。我还不想死,如果有机会,我还想看看母妃。也许她现在跟我一样,在某个角落想我,也像我这般吃着呕人的饭菜,只为了一息尚存,来日方长。
待了数日,房间里新添了熏人的气息,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四方的天地里,毫无尊严可言。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