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裙。那裙上原本绣了大朵大朵的藕色绣球花，被几个墨点沾染上，晕成难看的污迹。

    “皇上可要赔臣妾一条裙子了。”她温柔的娇嗔，声音柔软娇媚。

    我面上毫无表情，上前几步行了个礼哑然出声道：“莹贵人，御前衣饰不洁乃是大不敬，还请贵人回宫整理仪容。”

    可人的娇笑瞬间凝固在莹贵人面上，她看看我，又看看皇帝，一张娇媚的小脸上依次划过诧异、震惊、愤怒的表情，最终忍不住怒道：“大胆奴婢，竟敢——”

    这一切自然被皇帝尽收眼底，原本对我说的话变成了对莹贵人道：“先回去把衣服换了，晚些朕来看你。”

    “皇上——”莹贵人转而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帝，眼中星光闪闪几乎就要委屈的落下泪来。

    “听话，回去吧。”皇帝语气温柔，但不容置疑。待她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门，他这才嗤笑一声，问我道：“以前你在朕身边的时候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大的醋劲。今日是怎么了？”

    我侧目，将手中那枚红宝石戒指呈给他看，低声道：“这是莹贵人的贴身宫女香纹昨天拿来收买芳草的物件，奴婢今早去右藏库查过，是去年造物处为新进宫的小主制的。这个款式总共出了六个，皆有细微差别。这一款便是莹贵人所有。方才奴婢找香纹对质，她虽不敢认，但形容畏缩可疑，必不会错。”将头低的更低，悄声道：“奴婢不是醋，奴婢是恨是怕。万一她们错了主意，奴婢只怕早没命了。”

    皇帝默然片刻，淡淡道：“你放心，他们不敢。只是朕若不施惩戒，这样的事情只怕层出不穷。”他忽然扬声唤了声张全，皱眉道：“去传朕的旨意，莹贵人御前失仪，降为从六品才人，三月不得伴驾。”张全一脸莫名又哪里敢问，只得磕了一个头匆匆出去传话。

    事了皇帝冲我招招手：“如此可消气了？过来替朕研墨。”

    我换了神情，施施然走上前去——莹贵人这朵花，终是败了。

    不到暮时，皇帝整肃六宫的旨意并着莹才人降级的消息，不轻不重的撼动了整个太极宫。宫室之间的窃窃私语一夜之间安静下来，仿佛无数双眼睛，在冷冷的注视着整个甘露殿，伴随着不安的期待和猜测，他们终将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

    第一把火是从浣衣局烧起来的。三天后浣衣局一个洗衣宫女妄图夹带出宫，被看守宫门的侍卫抓个正着。芳草告发有功，被调回甘露殿，随侍浣花阁。回来当晚，她便在内室中跪在我面前哭道：“姑姑，奴婢刚去哪里知道她们的事情！这分明不是奴婢告发的，怎么就算在奴婢头上了？如今人人看奴婢的眼神都不好，奴婢以后还如何在宫里生活——”

    我好整以暇的拨弄着手上一枚珍珠戒指，悠然道：“你说的不错，这事确实与你不相干。可你既然为想害我的人做了帮凶，就怨不得我拿你做样子。若是你怪我将你从浣衣局调回来，那你明日自己回去便是，你我之间从此一笔勾销。”

    “回去？”芳草愣住，转而抹着眼泪哀求道：“浣衣局那些人本就不好相处，现下受了牵累又恨透了奴婢，奴婢回去岂不要被他们折磨死！求姑姑可怜容奴婢伺候姑姑，奴婢再不敢不忠心了。”

    我趋近她认真道：“当初我留你在身边便是因为你聪明懂事。如今你要留下，自然是要十成的忠心对我。我且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说罢一字一句问道：“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谁指使你来害我？”

    芳草脸色一僵，刚要开口却被我打断：“后宫之人向来只认权势恩宠不论出处缘由，你如今已经背了个告发的名头在身上，你在宫中如何自处，家人安危如何保全，你且想清楚了再做回答。”

    “奴婢、奴婢——”芳草愣愣看我片刻，终于伏地痛哭：“指示奴婢的是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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