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喊道。
耿秋花迎出来,耿秋花待人的热情,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了。一开口,就让对方感觉是自家人。
“我们大闺女回来了,拿这么多东西干嘛?这臭孩子!真是!瞎花钱!快进屋!”
进了屋子,耿秋花徐忻林一并坐下。四目相对,耿秋花和徐忻林鼻子嘴巴都有些像,唯独这眼睛不像。耿秋花年轻时眼角就下垂,现在老了,垂的更厉害了,五十来岁像六十的,眼睛黑又亮。徐忻林皮肤白,头发眼睛颜色都浅。
“二姨,有个事,我得跟您说说。那个郑多金找到家里去了,给忻阳买了车子,给我爸买了半扇羊!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耿秋花心头一震,这郑多金主动示好,准是看上林子了,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眉头一皱,脸上蒙了一层黑气,又想起件事来。
“好闺女,我记得你上大学那会,有过一个对象,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咱可不高攀人家,老百姓过日子得门当户对。”
徐忻林心里打起鼓来,嘴上却轻描淡写的说:“二姨放心,我没想高攀。我和祁祖乾早分了。我妈住院的时候就分了,都好几年了,听说他后来出国了。估计留在国外了吧。”又说:“忻阳也回来了,二姨中午别做饭了,过去吃。”
耿秋花一到,徐大山笑脸相迎。
“二姐来了。快进屋!”
徐大山招呼耿秋花入座。
徐大山觉得,这二姐可是老徐家的功臣,自从孩子他妈走了,没少给徐家张罗事。以后两个孩子的婚事,还得指望她呢。虽然林子和倩倩小时候打了架,毕竟当初都是小孩子嘛!
油烟机呜呜的响,徐忻林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做着饭,心里一直不痛快,并不是烦做饭,是烦郑多金那事。
一道道菜陆续上了桌。
徐忻林解了围裙,坐下来,她努力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虽看上去和平日一样,但她觉得自己身体里进了一群恶鬼,在肚子里打架,搅合的自己心神不宁。外边包裹的这层皮,时不时被恶鬼顶出一个包来,这边按进去,那边又起来了。
徐大山往桌上看看,不高兴的问:
“林子!羊肉呢?怎么没炒点羊肉?”
徐忻林顿时怄气起来,刚把火气压住,决定不提郑多金了,父亲又挑了茬子。
徐忻林冷声道:
“扔了!”
那脸色能好看吗?徐大山才不看这脸色。嘴里喷着唾沫星子,吼道:
“谁让你给我扔了?败家子!”
徐忻林心里拔凉拔凉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知道自己,这个节骨眼上,只要一张嘴,就是带着眼泪的。
耿秋花站起来,啪的一拍桌子,像批评俩孩子似的。
“你们父女俩这是干什么?要赶人直说!来你家吃顿饭,还得看你们这脸色!”
徐大山急忙站起来。双手比划了比划,不知往哪里放。
一脸的过意不去:
“二姐,二姐,刚才是冲孩子的,冲孩子的。你不知道,林子今天一回来,净找茬气我。”
耿秋花不过是做做样子,本来也没打算走,有台阶就下了。心中窃喜,这徐大山还是怵自个的,这些年不白给他们操心。想着想着,又端起老人架子:
“林子!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多金啊,兴许是有点误会。不打不相识。再说了,两口子还三天两头打架呢。”
徐忻林忍不作声,咬着牙,胸口那股气,呼呼的往外冒,觉得自己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徐大山听得云里雾里,只顾迎合着耿秋花,频频点头,说:
“你二姨说的对,我们都是为你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耿秋花又说:“林子,你现在是有本事了,但咱不能飘。一个女人,总不能在外头打拼一辈子,总归还是要有个家啊。”
徐忻林绷不住了,喊道:
“我不成家!我一辈子守着我爸和忻阳!”
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混蛋!越来越不像话了!反了你了。我不要你守着!真是赚了俩钱就飘了!”
徐大山的话字字像锥子,句句扎在女儿的心上。
徐忻林哭着跑了出去。弟弟徐忻阳追出去。
徐大山厉声喊道:“忻阳!你给我回来!叫她走!家里盛不下她了!走了就别回来。”
徐忻阳跟在姐姐后边,沉默不语。
徐忻林努力止住眼泪,停下脚步。
看弟弟一脸的担忧的样子,心疼的说:“忻阳,回去吧。姐没事。”
忻阳不走,傻站着。
徐忻林红着眼,勉强一笑:
“赶紧回去!姐姐要走了!”
忻阳低声地说:“姐,这学,我不上了!我去打工,以后姐姐不要那么拼命了。”
“你敢!”
“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弟弟的脸上。手僵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