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镶起一圈白色浪花,碧波黑礁,鱼虾历历在目,老渔夫把着橹,眯缝着眼,紧盯着前方水面,丝毫不敢懈怠,稍一不慎,若是船儿触了礁,便会被漩涡暗流卷走。
老渔夫道:“坐着别动,一乱动就要翻船。”
柳三哥道:“你不是说,有你在翻不了船吗?”
老渔夫道:“是。不过你要听我的,若是一怕一乱,不翻才怪。”
柳三哥道:“不动就不动。”
他暗暗记着船儿行进的方向,船一直在向西北走,东边的岸线已看不见了,四处是白茫茫一片湖水,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几个小岛。风越吹越紧,湖中波浪汹涌,小船在波峰浪谷间穿行,老渔夫道:“怎么样,到中午了,想找个小岛休息一下吗?”
柳三哥道:“好。岛上不会有强盗吧?”
老渔夫道:“我找的岛,不会有强盗。”
柳三哥道:“听说,金毛水怪常在这一带活动。”
老渔夫道:“你知道得好多啊,年轻人,有时候知道得多,不是好事啊。我老头子是个酒鬼,啥事儿不问,只知道‘小民有酒日日醉,鸿钧老祖万万岁,无论春夏与秋冬,干活赚钱不怕累’,我只管赚钱糊口,懒得管世上的事。”
柳三哥道:“哈哈,你好酒?又好财?”
老渔夫道:“爱酒如命,爱财如酒。一会儿,咱们喝几杯?”
柳三哥问:“啥酒?”
老渔夫道:“家酿烧酒,有点辣。”
柳三哥道:“酒不辣就是水,辣才带劲。好啊,那就喝两杯。”
船开到一个荒岛背风处停靠,船缆系在树上,柳三哥问:“有鲜鱼吗?”
老渔夫道:“有。”
他将船侧浸在湖水中的网兜拉起来,里边有五、六条鲜蹦活跳的鲫鱼、鳊鱼,问:“下酒的菜是你做还是我做。”
柳三哥道:“我。”
柳三哥从他手中接过网兜,取出三条阔背鲫鱼,一条扔给“二黑”,“二黑”一口叼住,去船头尽情享用美味;船上餐具一应俱全,柳三哥用其余两条做了一盘红烧鲫鱼,岸边有一片草地,草地上有一块青石,他将红烧鱼放在石上,自己也在石上盘腿坐下了,在这儿喝酒,空气清新,又能赏景,十分宜人。老渔夫进了船舱,却不见出来,柳三哥道:“老人家,菜做好了,该喝酒啦。”
老渔夫道:“来了来了,我在找酒呢。”一会儿,他一手拿着碗筷,一手提着把铜制酒壶,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老渔夫见柳三哥已盘腿坐在石上,身前放着一盘红烧鲫鱼,他道:“真香,做得不赖。”就在他对面坐下,放下酒壶碗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花生米来,放在红烧鱼旁,爱酒的人,菜不用多,只要酒好就行。老渔夫将一只碗递给柳三哥,一只碗放在自己面前,提着铜酒壶在两只碗里倒上白酒,顿时酒香四溢。柳三哥喜道:“酒好香,真是佳酿。”
他腹中已空,端起酒碗跟老渔夫一碰,道:“祝老人家长命百岁。”
老渔夫也道:“祝读书人考上状元。”
俩人俱各哈哈大笑,仰头就喝。
野山猫“二黑”突然从一旁窜出,将柳三哥的酒碗扑到草地上去了,酒洒了个精光。柳三哥一愣,道:“二黑,不准胡闹。”二黑叫了一声,跳上船去,接着又去吃鱼,再不管闲事。柳三哥从青石上起身,捡起一旁的空碗,用袖口擦了擦,道:“只怪酒太好了,二黑也想喝。”
老渔夫道:“你这猫叫‘二黑’?”
柳三哥道:“是,怎么啦?”
老渔夫道:“真奇了,我小名也叫‘二黑’。”
柳三哥道:“你俩成了同名同姓的兄弟了,两个‘二黑’一个病,都爱酒。”
老渔夫道:“年轻人,开玩笑可不能过了头,你把我贬成猫狗了。”
柳三哥道:“不好意思,闹着玩呢,没别的意思。”
老渔夫道:“‘二黑’想喝,就让它喝一点嘛。”
柳三哥道:“不行,‘二黑’一喝酒就乱叫,还乱咬陌生人,不信你试试。”
老渔夫道:“喝酒酒风要好,喝醉了不能闹酒疯,‘二黑’的酒风不好,不试不试。来来,兄弟,把酒满上。”他提着酒壶,给柳三哥的碗又倒上酒。
柳三哥双手捧着酒碗道:“谢啦。”一仰脖就喝,只喝得两口,他双手一撒,便仰天倒下,酒洒在衣衫上,碗掉在青石板上,砸得粉碎。
二黑已吃完了鱼,跳上舱顶,碧绿的双眼望着岸上的俩人。
老渔夫哈哈大笑,道:“倒也倒也,你酒里下了‘迷魂散’,叫‘一口倒’,不用多,再高大雄壮的汉子,喝了一口,也得倒啊。”
他跳起来,走进船舱,从舱里拿出一卷绳子与一只脸盆来,将柳三哥的手脚用绳子绑了起来,又彻底搜查了一遍,只搜出三两纹银和一些散碎银子来,嘀咕道:“果然油水不多,是个穷书生。”
他从湖里舀了一盘湖水,泼在柳三哥脸上,柳三哥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