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他的表情也愈发奇怪,“您知道吧,夫人,按照帝国的法律,谋杀皇室成员可是很严重的哦!”
另一个家伙也走了进来,在漆黑的屋子中乱转,似乎是在搜寻任何可能的线索。
“这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你们绝对是污蔑!”
害怕、愤怒?伊凡蜷缩在楼梯的阴影下,他无法理解母亲语气中透露出的情绪。
他紧紧抱着脑袋。爸爸呢?爸爸哪里去了?他们是谁?他们说爸爸谋杀了选帝侯叔叔?
“啊,我很愿意相信您,夫人,但我无能为力,也许只有等您丈夫到了天堂,再请公正的白神来还他个清白了!”
山羊胡子紧盯着伊凡的母亲,目光中带着亵渎,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罪恶和**。
他知道伊凡的母亲伊丽莎白在年轻的时候便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即便如今,也依然有着惊心动魄的美,瞧瞧那牛奶一般的脸蛋,还有脖颈下的“太阳”和“月亮”。
他身旁的高个子会意似地笑了笑,慢慢退到一旁。
山羊胡子伸出五指,舔舐着贪婪的唇角,他恶毒地说:“所有女性罚作奴隶,而男性……一个不留,统统诛灭,悬于绞架山上示众三天三夜。”
伊凡的瞳孔骤然间紧缩,在他的眼里,两个士兵的影子又瘦又长,像钉在墙上折弯的恶鬼。他听到了母亲的尖叫。
诛灭,就是“杀死你”的意思吗?
山羊胡子冲到了母亲的面前,“我要检查一下你是否私藏有谋反的信件!”他把母亲压迫到墙角,如同饿狼一般疯狂地撕扯猎物,手指贪婪地游移,“臭娘们!你他妈的给我老实点!”
怎么办?怎么办!伊凡死死抱着头,他不想听到这些声音。
你不是想要成为真正的骑士吗?
骑士不应该要保护自己的妈妈吗?
但是恐惧就像恶魔的手心蔓延,伊凡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但是他们的狞笑却总是传入耳中。
突然!声音停止了。
伊凡悄悄探出脑袋,却发现母亲手中握着短刀,利刃刺穿了山羊胡子的脖颈。
“你这个……女人。”
鲜血如注,山羊胡子如同朽木倒在了母亲的面前,她的白裙被染成红色。
然而下一刻,高个子却猛地扳倒了母亲的手,短刀落在地上,高个子一脚将短刀踢开,滑溜溜飞到伊凡的脚下。
“你竟然敢杀我兄弟!”高个子红了眼,死死掐着母亲的脖子,“你去死!你给我去死吧!”
母亲在苦苦挣扎,气息愈发微弱,她不停踢蹬着双腿,然而高个子却发了狠要置其于死地!
窒息就是让你想呼喊,却只能沉默,仿佛置身大海,眼前的一切都像水下一般模糊,窒息、压迫、死亡、记忆会在一瞬间涌入大脑。
“伊……凡。”母亲挣扎着,看着伊凡脚下的那把匕首,脸色惨白如纸。
“妈妈。”
骑士,就应该保护最重要的人不是吗?
庄园里犁地的佃农大叔告诉他,无论你手中的是剑还是锄头,只有去保护别人的时候,你才会被叫做真正的“英雄”。
捡起短刀,伊凡颤抖着走向高个子的身后。脑海一片空白,他的面容反而变得僵硬。他从没有见过死亡,更没有给别人带来过死亡,即便对手是坏人。
童话里的骑士不也是用剑杀死恶龙的吗?那把刀上还带着血。只是简单地,用它刺入坏人的喉咙而已……
“去死吧!去死吧!”高个子唾沫横飞。
伊凡站在他的身后,没有闭上眼睛,刀尖一划,就像小时候偷偷学大人切苹果的时候划伤手心那样,锋芒割断喉咙,他稚嫩的脸颊上沾满红点,高个子再也没有呼喊。
他死了。鲜红顺着伊凡的手流淌。
“我也,保护了妈妈哦。”伊凡说,“我做到了,我挥出了第一剑,我杀死了坏人!”他慢慢地露出微笑,就像每一个渴求大人夸奖的小孩子那样。
短刀“当啷”落地。刀剑之下,众生平等。
“伊凡……”母亲扶着柜子慢慢站了起来,“重要的不是挥剑,而是挥舞的瞬间,你始终明白为谁而拔剑。因为,杀戮终究是罪过,世间有太多悲剧源于杀伐,也许你大一点会明白这些吧。咳咳,但是呢……”
她咳嗽了好一会儿,轻轻伸手把伊凡揽在怀里,“今天是你救了妈妈哦。”
伊凡闻到了蔷薇的芬芳,他知道,母亲最喜欢这些花朵,就在庄园的一隅,那里植满了白色的蔷薇丛。
一到百花盛开的时候,母亲总会抱着他到那里的秋千去,晨风吹拂,花香四溢,伊凡永远记住了母亲和蔷薇身上淡淡的芬芳。
“可是,爸爸呢?”伊凡说,“爸爸哪里去了?”
“爸爸对付坏人去了。你能保证在他回来之前听话吗?”
母亲眯起眼睛笑了,她一直都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以至于自己明明害怕,却还要假装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