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情喝茶？尤其是高远。

    张妍一直没有说话，就像等戏码一样，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两个人的暖场过门儿。

    这个时候多么需要心照不宣啊！谁都觉得没有必要再详细讨论什么，应该说这种境地已经足够证明了一切，无论对三个人中的哪一个，都已经心如明镜，至于原委无须再去关心了。显然，黎果也越来越觉得，她是个不伦不类的角色，也不便再开口，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

    “你不是说要跟张妍好好谈谈吗？既然这样，我先回避了，你们两个聊完了再找我吧！”黎果略带挑衅和责怪地看着高远，第一个站出来，字正腔圆地做了个开场白。

    高远被她这话刺中，明明想本能地否认，可嘴一张又把话咽了回去。用非常不解、似是无奈的眼神望了一眼黎果，又把头埋了起来。那样子似乎是在说：“你怎么也这样跟着别人起哄？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张妍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嗓门尖厉地喷将出来：“高远！你个二手货！这会儿你怎么不吭气啦？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敢练摊儿，不敢吆喝了吗？”

    她这一开骂，高远也有点急眼了，腾地直起身子，双眼圆瞪，狠狠地盯着张妍，强压怒气，阴沉沉地说：“你干什么？”

    张妍见高远不服气，更是跳脚起来，大声嚷嚷道：“我干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我说你现在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在外面人五人六的，暗地里净干些鸡鸣狗盗的事，你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

    “你闭嘴！都这时候了，你还这样有意思吗？”

    高远终于也忍不住，发起火来。

    “我没意思？你有意思！外面偷腥玩腻了，跑回去找老相好了？你现在可是越玩儿越高雅啦！高远，你要是不想好好过，咱们就走着瞧！到时候你哪儿吃的就哪儿给我吐出来！”

    “你！”

    这两个人果然飙上劲了。黎果坐在对面，如坐针毡，更像是个拿来当作料的丑角。

    于是，她猛地站起来，扯开嗓子撂了一句“恕不奉陪”！不由分说，扬长而去。

    高远见她转身离开了，便急着喊她站住，她没去理会，径直走出了茶楼，心里难辩个中滋味——这时，她忽然想起了当年，在她和高远面前傲气十足地起身离开的张妍。

    都说男人互相吹嘘，女人互相嫉妒，真是一点儿也没错儿！黎果离开后，心里还不断地想象着高远和张妍同时望着她背影时的神情。

    不知怎么黎果还挖空心思地想象着，当年高远和张妍结婚的那天，到民政局领取结婚证的时候，他们的儿子出生的时候……

    所有夫妻之间要共同经历的片段，他们都已经经历过，如今到了这种田地，张妍是否还会想起过去？想起两个人曾经说过的话，想起曾经以为成功地夺取了一个男人，满足或得意的心情？

    黎果走在大街上，很想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种再熟悉不过的心情，就像一个不怀好意的幽灵，盘旋在她的头顶，伺机而动，多少年来想甩也甩不掉。

    可是，这场闹剧才刚刚开场，她这个配角怎么可能允许退场？

    电话打来了，黎果一看是高远的号码，便按了接听，没想到传来的却是张妍的声音：“黎果，你等会儿，今天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高远，你现在就说，我按免提，你当着我们两个亲口说明白，你要跟我离婚，跟她结婚是吗？”

    张妍的嚣张气焰简直高涨冲天，足可以把密实灰暗的苍穹冲开一个大口子！

    “黎果，我跟你说，现在我就在高远的车里，你也不用说别的了，现在我就要高远痛痛快快地把事情说清楚，到底怎么解决？高远，你也听着，你选择谁我不管，但有一条你记住了！你要跟我离婚，那就先把自己从我家得到的东西都给我还回来，我不拦你；如果你还跟我玩阴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后果怎么样你自己应该明白，不用我多说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是对黎果只是欠债还钱，让她开个价，我出得起这个钱！你回来写个保证书，啥事儿也没有，你还接着当你的处长，没人敢动你！这路怎么走，你自己选吧！我等着，让黎果也听个明白！”

    听这话，黎果几乎要被堵得喘不上气来，她拿着电话的一只手，也哆嗦个不停。多么希望高远这个时候可以站出来，痛痛快快地回击她，让她这种极端无理和夹带羞辱的行为能立刻停止！既然他说爱她，将来想要跟她在一起，那就出来说句话，哪怕处于对她们之间感情的一点点尊重，说上一句公道话。

    但高远迟迟没有出声，电话那头响了几声便挂掉了，剩下一长串接近末日警报的嘟嘟……嘟嘟声。

    或许，他真的挂掉电话，去说让张妍满意的话了。

    一场闹剧的情节总是没完没了。

    电话再次拨过来。

    “高远！你大点儿声，你为什么不敢说？你让她也听到啊……你是不是后悔刚才说的话？如果没有，那你就大声告诉她！说你不会跟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