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处的署名……沈月伶。
沈月伶。
这才应该是她的本名吧……
高高在上的女神,委婉动人的歌声,谜一样的女人,每一段你所不知道的过去,隐藏了多少心酸的秘密?
孤身呆在隔绝了喧嚣的休息室,锦瑟坐在有些冰凉的木地板上,哽咽到胸口窒痛,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却能感觉心在滴血。
远处的演唱会现场不断传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一次盖过一次的喝彩,人生总是在得失之间徘徊,体会悲伤和愉悦,而失去了她,她的女儿,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事。
相处的一年多,虽然每天都在斗嘴和互相过不去,锦瑟能感觉到的,苏月伶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忧虑,即便离开了S市都要替她将后路预留,那是只有身为母亲设身处地的为女儿着想才会有的心情。
深呼吸,将空气吸入身体的过程感受到不可抑制的颤抖。
曾经已经自己是被遗弃的小孩,曾经怨天尤人的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忘了人生中太多的不得已,不可能时时都意随心动。
其实,人这一生会有那样多的选择和无奈,你怎能断然的判定谁当时的错失是有心还是无意?
为什么到今天才懂……
垂下头去,在远处那片喝彩声中,压抑着无处宣泄的情感,只怪自己蠢!
孤儿院的小孩有那么多,独她自尊心大过了天,至亲就在眼前,日日相对,她却连一声‘妈妈’都吝啬的不愿意喊。
漫无止境的悲哀和悔恨在延伸,休息室的门就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毫无征兆的。
锦瑟回头去看,湿润的眼眶里进入一道熟悉异常的轮廓,一如既往的稳沉,不疾不徐向她走近,她怔了怔,第一反应竟是不明就里的疑惑,“居然产生幻觉了?”
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就看见他了?还是心里作用,多想这个时候他能在身边……
看着她那副又呆又令人心疼的表情,听她说出那么无厘头的话,叶涵彻底乐了,“你看我像吗?”
哪里有幻觉还能动还能跟你对话的呢?
走到她跟前就地坐下,双臂展开就将人捞进怀里,擦眼泪都顾不上了,语气深长的叹,“怎么又在哭呢?不就是打了人家一巴掌,多大回事!”
那口气倒是似极了庄生不着边际的调调。
进了后台就听说他们家小不点儿打人了,什么亚洲的小天王,名字他没记住,心下第一反映是,还好是她打人,不是被人打,护短的心情便是这样了。
然后才让庄生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瑟是他叶涵一手带大的,什么品性他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内里有隐情,必然不会动手的。
寻到了苏月伶单独的休息时,开门进来就看到背对自己盘腿坐在地上的那小团落寞到极点的背影,叶涵是又觉得好笑心里又疼得上火,欺负人都能欺负得这样委屈,他也诧异了。
走的时候不是豪言壮语的什么都不要他管,以为离开了十七个月她能长进些,结果再出现在她面前,还是给他撞见了在没出息的哭,倒不如当时不要放手,能时时看着,他还舒心一些。
“你……你怎么知道我打人了?”脑袋贴在那个胸口上,鼻息里全是她熟悉的味道,止不住确认般不停重复想的是,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满脑子不可思议,连刚才的悲伤难过都断了点,最简单的反映也忘了,只晓得一问一答,临场发挥。
叶涵纵容的笑,连原因都不去问,只道,“打了就打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的……”她轻轻把自己推离他的怀,坐得直挺挺的,红着眼眶认真的同他说,“那个夏亚就是以前把我关在厕所的坏小孩!”
“所以你才打他?”叶涵忍住想笑的冲动,他们家小不点儿的反射弧是有多长,心思里到底有多记仇?
依稀还记得,她当年跟自己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就重点说明过,被欺负的第二天揍得那使坏的小孩鼻血直流,为何现在还要煽人家巴掌?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是这样的!”用力吸了吸鼻子,锦瑟沉淀,似乎在找回刚才的情绪,然后哗啦一下眼泪涌出来,一边哭一边说,“要不是夏小胖,我和我妈早就相认了!”
你说委屈不委屈,气愤不气愤?
十足告状的语气,可怜巴巴的表情,那是只有对叶涵才表现出来的小孩子心性。
他当然知道苏月伶是她妈妈,夏小胖?那个坏孩子?刚才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明星?
听她说得语意含糊,只能靠他去猜。
倒是不难想,眼下小不点儿这悔恨交加的模样,加上手里那张看上去已经有了年代感的苏月伶的CD,还有一个孤儿院里的坏小孩充当反面角色,当年若没有那个谁背地里使坏,说不定早就和亲生的父母有了交集,而后幸福生活在一起。
是这样吗?
锦瑟还在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出她很想停下来,却无能为力难以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