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挡住了现在看不到。
已经谁都没有留下了。回忆被践踏,打破舍弃,失去了。
头转不起来。从脸上那名为洞的洞里,液体不断地流着。
眼泪,鼻水,口水,不断脏污着失去了名为忍耐的力气的脸。
【——啊啊啊】
持续着这样丢脸状态的昴,几乎溺死在泪水中同时也终于太迟地理解了。
理解了这场不讲理的悲剧,没可能只在一个村子里结束这一点理所当然的事情。
昴的全身,蹿过了从未体会过的恶寒。
这是带给昴的落入这个世界以来,数次跨越生命的危机,又或者是即便是在屈服之中,也是最高级的恐怖和绝望感。
——在自己所无法触及的地方,自己最重视的人所被剥夺的绝望感。
牙根颤抖着。
眨着流了太多的泪水而发疼的眼睛,抬头用模糊的视野看着天空。不知晓眼底下发生的悲剧一般晴朗地蓝天,在那之下宅邸在等着昴。
如此想回归的场所,如此追求过来的场所,几乎就要到眼鼻跟前的场所,现在也觉得是如此的恐怖。
只是,将村子化为地狱的那什么,一定也不会放过那个地方。
【——啊,唔】
害怕了。太恐怖了。
不想考虑,那个什么路过宅邸的可能性。恐惧着一旦浮现出那个的话,更不用说一旦说出口的话,那仿佛就会化为现实。
摇着头,甩开可怕的想象。然而,过过一次脑中的那个,却执拗地追缠着尝试甩脱的昴,在耳边低语着拒绝着忘却。
因为昴,为了逃避那个采用了最低级的手段。若要说出那个可能性的话,若那会危害到【她】的身体的话。
【雷姆,呢……?雷姆……怎,么了……?】
应当在自己之前,抵达这个地方的少女。
顾虑着昴,陪着昴,肯定着昴,却背叛了的少女。
呼唤那名少女的名字的意义,昴的真心是明白的。
正是明白着,仍旧选择了呼唤少女的名字。
假装担心着雷姆的安全,昴用最低级的手段欺骗着自己的心。
【雷姆回来了的话……应该不会,无视变成这样的村子的……】
借口。
在只有自己的场所,不断说着连自己都无法骗过的借口。
最低级的。最恶劣的。
即便不想理解,也理解着。
若要说出失去那可爱的少女的可能性的话,若自己的心会坏掉的话,只要交出更不同的活祭就行了。
假装看不见自己那过于毒辣的心,昴说着只骗自己的谎言。
青发少女的微笑,依偎着的温暖,昴呼唤名字的声音,感觉好似何处的远方的一般。
【是的……雷姆……雷姆,在……雷姆】
摇晃着,昴以无力的脚步开始在回宅邸的道路上前进。
丢下佩特拉的亡骸,村民们的死,全部都堵在耳朵外拖曳着脚步。
就这样不知道在这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想着不想知道,想着不得不知道,就这样拿不起奔过去的勇气。
仿佛揪着一般,捧着成为了心灵港湾的少女的名字,昴一步一步地,爬上坂道,在直指宅邸的道路上前进着。
7
已经见了无数次的庭院早晨,变成了一次也没见过的地狱模样。
精致鲜艳的花坛被踏乱,环绕着宅邸的树木也都半折倒着。
绿色的草皮为血染得黑到瘆人,上面趴着好几具黑色装束的尸体。散布着的尸体似乎受到了极其暴虐的对待,几乎不成原形。
遗骸损伤的凄惨程度,比起阿拉姆村的还要高上一层。
这也足够证明把他们这些凄惨的牺牲者变为尸体的执行者,是抱有着何等的愤怒。
把黑色装束的家伙们变为尸体的执行者,是躺在庭院正中间的染血铁球。
通过锁链与柄连接着的铁球把数名敌对者击碎,然而或许是在战斗中被持有者从手中放开了,似乎能看到渗透着没能陪到最后的悔恨。
然后,能想到单手握着那个奋战着的【鬼】是,
【——雷姆】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从这个地方离世了。
在距铁球有些距离的庭院角落里,侍者服被染得鲜红的雷姆在那里。趴伏倒着的地面被多到瘆人的量的鲜血所染润,似乎在诉说着她最后的悲壮。
【——】
只要看到,这个庭院里雷姆之外的众多尸体就能明白了。
雷姆战斗过了。与屠戮了村民,甚至还把獠牙伸向这个宅邸的恶意。
然后奋战着,打倒了许多人,变得浑身是伤也挣扎着,死了。
【——】
黑色影子的集团,是带着什么想法杀死雷姆的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