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桩稼杂食缓解口馋。只要是幸勤耕种,一家几口度日是舒适的。但要不挑三拣四,长期能吃而不腻。密儿刚吃完,还没放碗筷。母亲就吩咐了密儿说:“去湾门前维永麻家打个转身,说是有事。”密儿心下一惊,怎的突然说起这等事来,平日都是干些,上山拔葱,摘菲菜,拿柴火之事。或还邻里一个斗笠,临走之前还重重告戒,要当面交给邻家主人手里后方可转身回家。湾门前几里路远,平日里也没跟维永麻有什么来住,心下疑惑。莫非协力宝的事有人告了密,与母亲通风报信,故意陷密儿于水火之中,整治密儿一番,记个首尾,烙个印号。去湾门前必经码头而过,被那帮人发现,非逮住密儿尝点苦头不可,想的已是轻的了,搞协力宝不成,火气发在密儿身上,替他尝还债务也难说的,况且人家有父辈做靠山,兄弟相助为势力,亲朋戚友相互呼应。我也是当时鬼使神差,迷了心窍,搬弄是非,无原无故招惹温神。有心想推辞,却找不到理由。见得父母满身汗水,未敢生怯。然母命难违,只得听从。更不敢向母亲吐露心事,于是壮了胆。一路上想了开来,如果遇上事来,该如何对策应变。细下想来:密儿瘦小而个矮。力斗只有弹指渺茫之望,智取也要有凭借,迷惑对手心智,一时智障,量力相抗衡。当真是一线生机尚无,一点把握没有。只得听天由命,任由宰割的份儿。
码头上什么码头上,只因六房里湾门前一阵火光之后,一蹶不振,此处又靠得近前朝商流中界,因而借势坐大。因由资水此处一路流缓,两岸低洼岸平,利于机划船停舶上下客流。久而久之各山路交汇于此。商贸兴旺,人流繁多,游手好闲之辈多聚于此,兴牌赌博,设局陷害,但有城里有的手段尽在此地展露无遗。有时也同行相欺,暗里分桩,半夜输个精光。肚中空腹,身无分文,偷鸡摸狗只是略显手段,惯用技量,顺手拈来之技。常因此事闹得邻里骂贼骂娘,疑里疑心,疑团难解,横目怒眼,口舌之争,难已和睦。邻里本都是小农经济,鸡蛋家当。一只鸡,一只狗,甚致一根柴,一捆草都系着他们的血汗,牵致着他的灵魂,哪有不伤心悲恸之理。
此等事情,密儿早就有了耳闻。一路上行,小心翼翼,但怕有打草惊蛇。惊动地方诸候、码头一霸的方圆人物。其实密儿心眼大了,杞人忧天罢了,小小年纪,乳臭未干,哪在人家法眼之内,就算他日得势,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一口痰即可浇灭而已。但今日得罪的是少年纠纷,在他们眼里只图一时之痛,哪图它日之望。没有不寻理取闹的道理。每一步都是那么谨慎,两旁屋内外,人影尚无,鸡鸣狗叫没有。密儿进入了空巷,每一滴声音,都令密儿汗毛坚立,心有蹊跷,似有变故或灾难来临之预兆。想转身回逃,留下性命,俗言说:“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如此深巷,荒无人烟,莫非又蹈当年鬼子入侵时的场景,密儿又似乎时空飞越,脑子一时糊涂,迷惑了视线。但见得湾门前一大棵槐树开技散叶,耸立于水口当中,缓冲了洪水泛滥,填补了地形地貌,余略了山水风光。路旁树立青石方碑刻有鬼子入侵纪实文字,但见刻画深遂。字字刻人心魂,勾人心魄。看到此处,密儿惊醒过来,径直往维永麻家大门而去。密儿还没进门,于路中远远看到维永麻躺于凉床椅子上休息,没见动静。密儿没敢开口,因是爷爷辈份,又有木工手艺挣钱,家里红漆家俱,朱门雕栏,衣服穿得刀斩虎齐,过着体面的生活。密儿心惊,哪敢打搅维永麻清休。心里暗想不知他午睡时间有多长,但凡农村只是瞌睡难忍时才小睡一会,田里地里多的是工夫,观其忙忙碌碌一生,也没有见过过上几天好舒坦日子。但听有人说:“这维永麻手艺了得,农业工夫更是行家里手,犁田耙田过后,只见一身中山装如同刚穿上般,不见丁点泥巴,放下犁耙,圳内洗尽脚上零泥回家,幸致有人怀疑他走亲访友或是做木匠工夫回归。其速度也是常人所不及,果真是三斧头二刨子之间便成。稻谷金黄保满,堆满仓楼,杂粮红薯难计其数,但见栏内肥猪满栏,鸡鸭成群。只是一家人的温饱系于一人肩上,又因兼作木匠活,手下余钱是有,耽搁的工夫也多,手下急待处理的农务活不会少,农业里争的是季节,夺的是时辰。哪敢熟睡麻久。但有警觉,一梦醒来,忽噜翻身而起。没有半点偷懒松闲之意。”
维永麻躺在凉床椅上,平声静气,睡意渐浓,不觉有醒来之意,密儿不敢久等,呆在路旁似一尊木偶模样,举手投足,甚是不当。这时才想起母亲并没交待其俱体事务,猜测可能是有人托信来到此打个转身,传个口信之类。看到维永麻叫人家来,又没待客之道。果见得是:宴无好宴,席无好席。站立不是。又隐约气氛不祥预感,又担心少年寻仇报复。天性警觉性迫使他,汗毛竖立,耳朵倾听,突听得维永麻一个转身翻身而过,凉床椅子“吱咯”一声。密儿心下一惊,哪敢再等。此地决非久留之地,心下怦怦直跳,热汗如雨,一时涌出。慌得择踩路沿边而回,如恶梦般纠缠难解,哪顾得上母命之事,拣了一条小命已实属不易了。
密儿惊慌失措而归,心里惦记着母亲交待的事情,还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