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二年二月,晋王李克用领兵围攻邢州,成德节度使王镕派遣牙将王藏海送书信替父子二人劝解,惹怒李克用,斩杀王藏海,转而率军攻打王镕。鸦儿军在平山县与成德军交战,成德军大败。
二月十二,李克用领兵攻打井陉县天水镇,这一仗打了十余日,王镕闻讯后增兵三万前往天水救援。李克用在叱日岭下迎战,将成德军打得落花流水,斩杀一万余人,余下的人马溃散四逃。
冯道现在已经不再怀疑王镕派王藏海去投书劝解是故意使坏了,这招祸水东引如果是故意的,那王镕的脑子大概就是被门夹过,还是夹得比较严重的那种。在镇州住了十来天,每天都有坏消息传来,王镕寝食难安,但对李三旺、冯道二人的待遇却丝毫不曾怠慢半分,府邸中的侍婢仆从伺候的也十分用心,吃穿住用上全都应有尽有,虽说二人行动上多有限制,但是这个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旬后冯道脸上居然开始长肉了。
随着李克用攻下井陉县的消息传开,王镕向外求援的书信也都被快马加鞭的传送到了周边各位节度使手上,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卢龙节度使李匡威的一份。
二月廿三,这一日李匡威同时收到了两份书信,他随手先捡了王镕的书信拆开,王镕在信中请卢龙发兵救援,允诺金帛二十万做为酬金。李匡威看完信,脸上不自觉就带出了笑容,他将书信递给亲信幕僚,又随手将第二封信给拆了,只低头匆匆一瞥,脸上的挂着的笑容倏然一收,不禁冷哼一声。
这边幕僚才看完王镕的求援信,抬头正欲开口逢迎几句,就见李匡威将手中的信重重的拍在了书案上。
幕僚心里咯噔了下,忐忑的喊了声:“主公?”
李匡威冷哼道:“刘仁恭那厮,真是纵容不得。”
幕僚心念急转,想着去年裨将刘仁恭因为狂妄自大惹主公不快,褫夺兵权被贬斥做了景城令,没曾想瀛州暴乱,守吏被杀,无一兵一卒的刘仁恭居然会在景城主簿吕寿的下招募壮丁千余人,平定了瀛州之乱。这事呈报后,幽州幕府上下皆说此人乃是将才,不应屈就文官埋没,又有新任瀛州刺史王敬柔从中说情,于是最后刘仁恭重掌兵权,调遣戍守蔚州。
却说刘仁恭听了冯道假借赵州和尚的一通点拨,当真火中取栗,求仁得仁。他也不是不通世故之人,因救了吕寿儿媳孙子的性命,吕家上下对他亦是掏心掏肺,吕寿发动自身人脉在景城替他砸钱招募壮丁,罗茜将贴身侍女阿媛赠予他为妾,罗茜之夫吕兖更是特意设宴招待新任刺史王敬柔,筵席上刘仁恭与王敬柔“一见如故”,许嫁亲女,做了王敬柔的泰山。
刘仁恭带着家小春风得意的去了蔚州赴任,却没想到蔚州并不如他心中所想的太平。按大唐兵制,戍边将士远离故土,三年一轮。刘仁恭到达蔚州后才发现,原来手下的这些兵丁大多来自幽州,且已经服役三年满期,可惜上头迟迟没有派新兵过来轮期的意思,蔚州戍边士兵们的不满情绪已然达到顶峰。
刘仁恭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但这时候已经没有“赵州和尚”可以指点迷津了,他能做的唯有发公文一级级上禀,结果自然是石沉大海,等不来回应。没奈何他只能写书信给李匡威,因怕书信遗失或者李匡威贵人事忙,他隔一日就写一封,言辞恳切,前前后后写了足有五六封之多。
作为卢龙节度使的李匡威并不是完全不知晓这件事,只是时局如此,他手里的兵马时不时的拉出去打仗,无处不烧钱,人手钱饷自然就周转不开,但同时他也担心戍边将士长期待在一个地方,容易养着养着就滋生野心,万一做出占山头自立为王或是拉着他的兵马转投他人就不好了。所以底下幕僚们就想出个折子应对,既然没能力将戍边士兵轮调,那就把领头的戍将换岗呗。
这事没法摊台面上来说,但如今底下惯例就是这么做了,李匡威倒也不是特意要刁难刘仁恭,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你看高思继就从来不会抱怨,老老实实戍边领兵,怎么到了刘仁恭就破事特别多,还喜欢一个劲的嚷嚷呢?有困难难道不会自己想办法克服解决吗?不是都说他是个领兵的将才吗?怎的连几个闹事的小兵都压服不了了?
李匡威心里积了一堆的怨气,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幕僚揣摩心意,打着哈哈说:“王使君此次求兵,主公可是要亲往?”
说起王镕来,李匡威脸色稍霁,淡淡道:“若是让李克用那老匹夫谋得了镇州,岂非如虎添翼,王处存那老鬣狗又在旁上蹿下跳,为虎作伥,我幽州又怎能独善其身?况且,王镕小儿给钱痛快,如此助人为己之事,何乐而不为?”
“是是是,主公所言甚是。”幕僚赞道,“主公出征在即,可需使人知会夫人?”
李匡威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大笑道:“总要设宴践行一二。”说罢,拍了拍幕僚的肩膀,脸上的阴霾终是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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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镕的求援信并不只是写给李匡威一人,朱全忠回信说自己正忙着和时溥交战,分兵无暇,只能帮忙写了封信给李克用威吓一下。但这招和王镕之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