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时又准又狠,丝毫不含糊。
他怕自己落后于人,也顾不得刘守奇了,急匆匆的带着人又往使司府赶,生怕慢了一步。他打小就和元行钦不太对付,虽然每次元行钦都对他不予理会,落外人眼里还以为他俩因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袍泽情谊非同一般,但他最清楚不过,元行钦哪里和他有半分兄弟之情,他那个人骨子里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
李小喜最看不惯的就是元行钦的孤高冷傲,总端着架子,仿若自己是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他对出身最为忌恨。可能终其一生的努力他都比不了韩延徽那样大家子弟,但凭什么元行钦明明跟自己一样,却总是清高得不得了?
一口气纵马奔到府门前,刚跳下马,没等跨上台阶进门,门里突然传出一片哗然之声!李小喜只听得往日那些熟悉的同僚们,一个个气急败坏的在叫骂,可不等他听清楚骂的都是些什么,就听得里头传来一声惨叫,惊恐尖叫四起的同时,门里有个圆滚滚黑乎乎犹如皮鞠的东西滚了出来。
腥臭味扑鼻而来,浓稠的血滴滴答答的溅落,李小喜刹住了脚步却还是没提防靴尖踢到了那个东西。那东西摇晃着翻了个面儿,杂草般的发丝散开,露出一张双目圆睁,七窍流血的脸孔来。
李小喜骇然失色,噔噔噔连退三步,站立不稳被门槛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颗头颅的主人死不瞑目,面容宛然,李小喜记得自己一个时辰前还同他说过话,这会儿他的嘴微张着,似乎还在跟自己说着什么。
李小喜两眼发黑,尖叫声被压在他的舌底,他想叫,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全身僵硬,动弹不得。院里并着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嘈杂凌乱的脚步纷至沓来,李小喜眼睁睁的看着跑在最前头的一位,跑得头冠都歪了,长发披散,一个趔趄甩得鞋子飞起老高。随着那只鞋甩脱,一道凌厉的光芒从后面疾射而出,却是一柄长枪飞出,从后心扎了过去,力道之大,生生的将人从后背到前胸扎了个对穿。这一幕明明发生在一息之间,李小喜的瞳孔中映射出的景象却像是放慢了速度,同僚的生机在他眼底一寸寸的剥离,最后一口气咽下,尸首在他面前重重倒地,黑红的血如小溪般淌了一地。
李小喜梗着脖子,像是被人无形中掐住了咽喉,说不出话,满目惊恐,生不如死。
偏那煞星,踩着一地的血浆从里面走了出来,沾染了血渍的甲胄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刘守光一脚踩住尸首,一手用力拔出长枪,满目戾气的将枪杆横扫,利刃闪着寒芒,指向那群吓呆掉的幕僚掾属们。
“挺会跑的呀?那就看看是你们的腿快,还是我的枪快!”刘守光长相随母,相貌自是不差,否则也不能勾得罗媛心动委身于他,但如此此刻,落在李小喜眼中的刘二郎,却是满身血腥煞气,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妖魔。
和李小喜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少数,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位郎君浴血而归,哪里还是昔日他们熟悉的那位刘二郎?只不过稍有意见不和,眨眼间他就连杀了七八人。
反,反不得!逃,逃不脱!求生的本能令他们这群文僚纷纷跪下了膝盖,放弃了的自尊傲骨,叩首道:“愿听使君差遣!不敢有违!”
刘守光仰天长笑,笑声犹如夜枭,笑声骤然止歇,他大喝道:“元行钦!”
“在!”元行钦排众而出。
李小喜见他一身红衣银甲,端的威风凛凛,少不得把自己眼睛都给瞪红了。
“你来告诉他,我是谁?!”长枪在空中画了个圆弧,枪头最后笔直的指向李小喜的鼻尖,李小喜心生惧意,怕对方稍许一抖手,自己就得当场脑浆迸裂,直吓得两股战战,险些漏出尿来。
元行钦冷眼睃了李小喜一眼,冷淡的道:“这是新任的卢龙节度使!还不快快拜见使君?”
李小喜心里一寒,一个哆嗦翻身跪下,五体投地,颤声叩头:“使……使君!”
“元行钦!我命你一个时辰后点起兵马,拿下大安山!”刘守光口气一凛,眼神阴鸷,“你做不做得到?”
李小喜把头埋得更低,脸贴着地面,放缓了呼吸,然而一呼一吸间,鼻端吸入浓重的血腥味,实在令人作呕。他恨不能隐形,消失,偏元行钦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一般。
“粮草方面得问李小喜!”
“李小喜!”刘守光暴喝,声音里透着杀气,“你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听到了。”
“那你听懂了没有?”
“有,有……是……”
李小喜暗暗叫苦,这可还有什么听不懂的。都说子奸父妾,丧尽人伦,没想到这竟然还不是刘二郎的底线。他居然会占了幽州城自立为卢龙节度使,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谁?哦,是那个妻子被刘仁恭抢去当礼物送人的李匡筹!原来兄淫弟妇,兄弟阋墙并不是幽州城上演的最惨剧情,刘氏父子还得上演一幕更虐心的?
自古子篡父位,那是什么罪过?大逆不道?
李小喜不敢深想,大安山宫殿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