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王逃脱之后,以皇长子身份在外继承大统,责令镇远候莫念痕为平叛首将,前往西北平叛。
最开始以为和华泰之乱一样短暂的战争,在对方强大无比的实力下越来越难前进一步,战争持续了一年又一年,如今已经是第三个年头,塞外之人也参与进来,情势变得更加复杂。
但是莫念痕眼睛中的阴寒并非完全因为战争,在这场席卷整个大陆的灾难之中,他遇到了很多难以承受和无法相信的事情,这些事情带给他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他恨得咬牙切齿,却铭记自己的责任无法发泄,就这样一天天的憋闷在心中,成为阴毒的种子,恶之花的肥料。
偏偏在这个时候,云端想要离开他,他又恨又笑,恨她没心没肺,有爱她正好给了自己机会,因着心中的近乎于毁灭性的暴虐,一切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他已经爱恨到没了理智。
这短短的二十多年,父母不可信,朋友不可信,所爱之人不肯倾心相待,凭什么,凭什么他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既然已经身处乱世,那就干脆将这块美玉摔碎吧,然后把碎片一片片的捡起来,包在怀中,永不给她复原的机会。
他强她弱,他拥有决战一方的实力,她为了父母宗族低头妥协,曾经清明的目光变得空洞,曾经微微上扬的嘴角再也没有痕迹,生活对她如同死水,毫无波澜,夜间与她如同刑房备受煎熬。
可是莫念痕乐此不疲,看着她,伸手触摸她,把她压在身下,都是在这场残酷战争中唯一的乐趣,云端还说话的时候曾经指着鼻子骂他是畜生,当时他记得自己笑的很开心,反问道:“这个世道,谁不是畜生呢?”
然后恶意的撩拨,看她慢慢留下眼泪,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最可悲的事情,不是这个时代太黑暗,是你,因为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
他不发一言,却在心中恼羞成怒,将她欺负的不成样子,从那之后,她不再同他说一句话,闲暇时候便一个人待着,除却他受重伤,为他包扎时候,才会有些表情。
他也怕她的决绝,便时不时的中上两刀,只看她蹙眉表情,便已经满足。
后来,有一次回营帐的时候没有看见她,莫念痕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他发了疯的冲出营帐,然后漫无目的的寻找,想要把所有阻碍视线的东西全部毁掉。
他想着,她终于受不了,终于跑了,可是她能够跑到哪里去呢,无论哪里,他都可以把她找回来,找回来干脆掐死算了,这样就不会再找不到了。
黑暗的妖异之花终于盛开,他的手在杀人,血沾染的太多,终于也把身体里那个曾经温雅的莫念痕彻底杀死,剩下的这个,是被绝望和背叛浇灌出来的镇远候,是大华乱世而出的杀将,他彻彻底底疯了。
所以浑浑噩噩走回去的时候,所以在看见慢慢在河道边行走的云端的时候,他自然的跟了上去,云端早已不和他说话,看见他也没有反应。
他的目光深沉而黑暗,如同深渊,无边无际。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云端只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脆裂声音,只感受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最后看见的,便是战场上的灰暗色阴云密布的天空,盘旋着黑色的秃鹫,刺耳的嘶叫声音,是乱世的悲歌。
也是她的。
莫念痕醒悟过来的时候,云端被他勒在怀里,几乎没了气息,右腿小腿诡异的扭曲着,骨头断裂的彻底。
他将她抱回去,叫了军医,然后待在一旁傻傻看着面无血色的她。
手指无意识的寻找着什么,待摩挲到腰间匕首时候,他便去了鞘,将锋利的刀尖对准自己,狠狠扎下,看着鲜血四溅的场景,笑的开怀。
若不是军医和旁边将士的阻拦,一刀还不够。
他早已满目疮痍,却又盲目挣扎着要把岸上的她也拉下来陪她一起受罪,念痕是心疼夏云端的,可是他更心疼自己,只有云端陪着,他才不会觉得苦,所以即便云端自己再苦,他也可以装作看不见。
由爱生怖,由爱生忧,想要逃,已经太晚了。
云端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午夜十分,她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见夏家的覆灭,亲人携手共赴阴司,唯独留她一个,一生孤寂。
这梦冷的可怕,她在虚空中停留了一会儿,便怕的不敢再睡下去,然后睁开眼睛,又是一个噩梦。
右腿痛的麻木,她皱眉坐起来的时候,念痕就在床边熟睡,容颜一如从前俊朗优雅,可是他的心,已是乱世屠夫。
他在她有动作的时候便清醒过来,抬头时候正看见云端仔细端详着自己,便笑道:“你醒了,饿不饿,我去拿些东西与你吃。”
云端摆摆手,然后看看自己被包成粽子的腿,轻声问道:“念痕,你现在开心吗?”
莫念痕想了想:“只要你还坐在这里,我就是开心的。”
她在黑暗之中喃喃:“原来是这样。”
隔了许久,他以为她不会再和他说话时候,那个清冷的声音又再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