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突然，又想背着父母回你的名校当学究？”

    顾些苦笑“没有，这次是政府投资钟大牵头的一个水污染防治课题研究，定了有阵子的事儿了，反正不急，我这边按流程一个月后正式离职。.”

    “哦，还有这事儿，说起来钟大可真是我们钟犁的骄傲啊，一枝独秀，我看不比你那名校差。”

    顾些不想跟领导就学校排名问题来个多方位情感式深入探讨“钟犁的环境压力越来越大，如果环境问题得不到解决，估计不久很多小工厂将可能强制关闭，政府招商转型也是迟早的事儿。”

    领导摆摆手不以为然“招商引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制造业工厂上下游衔接牵一发动全身，老百姓要就业城市要发展，急不来的，急不来。”

    “嗯，不过眼下钟犁以资源招商政策招商捞小鱼小虾的年代差不多要过去了，不久将来资本招商，以商引商很可能就会绝了这里大批小工厂制造业的路。”

    “你爸怎么说？”

    “他不感兴趣。”顾些敛目淡淡道“说我杞人忧天，有那时间不如好好学点赚钱的本事。”

    “哈哈哈，我跟你爸认识有些年头了，他务实，可能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只是觉得还很远，在此之前自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其实在我看，你这事儿也有点吃力不讨好，花那时间精力干点啥不行，年轻人，一生很短的，何况黄金年华，你爸说的对，赚钱要紧，话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掂量。”

    “谢谢余叔。”

    “一生很短的”之后的一个月里，顾些时不时想起这句话，他以前从未感概过光阴，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浪费这一年时间跟家里闹别扭。父母在，不远行，想来当初就算没有受阻，留不留校最终也还是个未知。

    近两年同行业工厂大大小小出的事故每次都听的他心惊胆战，哪有什么万无一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听着皆不吉利。

    钟犁灰油布似的天穹乌云滚滚在头顶翻腾，闷沉的雷声像在咬牙隐忍什么似的伴着撕鸣从遥远天际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梅钦抬头呆呆盯着头顶异像，脑子里忆起顾些那些神叨叨的话，什么河里鱼没了，什么迟早我们也如此，什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乔伊伊急促的步伐门外响起一脸不快道“孟汀让我跟你说，他们那什么顾经理明天离职宴问你去不去，顺带可以借关系跟新经理打声招呼。 .”

    “顾些要离职？什么时候的事儿？”

    “据说一个月前交的辞呈，”乔伊伊纳闷“你激动个啥劲儿，要我说人家同事之间欢送宴，你去干嘛？”

    梅钦：“……”老子tm这是激动吗，明明是震惊好不好。

    “伊伊，”梅钦一屁股窝进沙发，单手托腮，扭头目光落在窗外远际，一头银白短发被风吹得乱舞“那天我们去新瓦街吃饭回来路上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人？”

    乔伊伊面色一凝“你又被人给盯上了？”

    梅钦：“……”果然有事。

    乔伊伊虽然性情大变，但不经诈的本质依旧保持得很好，没几句就被梅钦套了个全，本该承接梅钦全部怒火的几个小混混在顾经理光芒掩映下简直不堪一提。

    梅钦终于在不引人怀疑情况下自己摸排出了所谓的“三次”，顺带还解疑了自己之前纳闷许久的顾些口中那件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衬衫。

    这些天梅钦日子过得有些恍惚，工作很是懈怠，引得中正全体成员强烈不满与嫌弃。特别乔伊伊，心觉我个受伤者都扛过来了，你这是闹哪样。

    乔伊伊有个在梅钦看来很可爱的地方，就是任何时候不管她脾气多臭，怨念多大，干活却从不找借口，不像秦笑天懒得骨头发霉，也不像龚玥撞大运似地躲过一劫是一劫，只盯着自己份内事。

    “我提的要求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梅钦将视线回落到乔伊伊脸上。

    “什么什么，”乔伊伊怒了，一双杏仁瞳瞪得老大，再不见当初浅笑倩盈伊人若水模样“让你穿一次女装怎么就这么难，可怜我被你害的走不出心理阴影，看见个帅哥就怀疑对方女扮男装，这么下去可怎么办，活着了无生趣。”

    梅钦：“……”

    “我不信你从小到大没穿过，都25的姑娘了，再这么扮男人下去，等过了30打算一辈子嫁不出去吗？”乔伊伊不愧是自诩见识过“大海”的女生，讲话分分钟暴露自己“沟壑”本质“还是你觉得，会有哪个小哥哥爱上身为男生的你。”

    梅钦“……”

    “爱上身为男生的你”乔伊伊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瞎逼叨一通，居然瞎猫碰着死耗子一句话踩着命门，给予眼前这个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会心一击。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击对梅钦而言太沉重了。

    梅钦默默扭头继续看窗外，轰隆隆的雷鸣一声比一声迫近，夹杂着游蛇似的闪电忽明忽暗，不管怎么努力也只能片刻劈开这混沌浊世。

    “我去，这雨怎么说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