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抬首望天的消瘦人影，那眼中疯狂燃烧的恨意让他心头颤动，那是恨，无边的恨，好似能够焚尽苍穹的恨意，他可以肯定，那绝对不仅仅是对天界无数年来欺凌的愤怒这么简单。

    大戎仙庭？

    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这样一个无敌的盖代存在如此疯狂？

    姬宫湦的所有传说，都止于六千年前，在那疯狂的一统九州之战后，他就销声匿迹，大周也沉寂下来。

    “六千年前，申后死了！”

    吞先生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

    简单至极的几个字，却让苏问心头微微一颤，他再度看向前方那道人影，竟隐隐觉得有些孤寂落寞的感觉。

    或许，不止是申后死了，姬宫湦的心，也死了。

    这群混账，究竟做了些什么蠢事？

    苏问有些感同身受的愤怒，他替这位盖代人杰悲哀。

    “后来，有个人重新走进了他的心里，延续了九州几千年的命脉。”吞先生神色复杂，有无奈，有敬佩，更多的是愤懑，“那”些人，毁的不止是一个姬宫湦，更是天下苍生的一个希望啊！

    苏问闻言，情不自禁的看向一直以来都无比静默的倩影，像是一株水仙，温娴的绽放，她的美不容亵渎，是苍生之最。

    或许，六千年前的那一场征战，他并不是想做一统九州的千古帝王，万世流芳？

    他只是想要整合九州之力，报仇雪恨？

    可他为何又放弃了呢？

    而几千年后，又为何恨火重燃？

    苏问总感觉他触摸到了一丝真相，却又有几分迷茫，他真的看不透那个男人。

    论自私，天下兴亡摆在面前，也不能阻他报心中恩仇！

    说伟大，血海深仇种满心间，也无法拦他救天下兴衰！

    他压抑了几千年的恨意，也给了九州几千年的安稳，如今，是觉得九州已经不需要他的庇护了吗？

    “该更衣了。”

    声音轻柔，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魔力，褒姒站在姬宫湦身后，长裙随风飘摆。

    “嗯。”

    姬宫湦温柔的应了声。

    接着，褒姒取出衣装，这是正式的九龙袍饰，而非他现在身上的便衣，褒姒温柔的给他穿上，一点一点的扣上每一处衣扣，最终又替他抚平每一点褶皱。

    认真，宁静……

    她仔细端详了一阵，忽的笑了起来：“真好看。”

    霎时间，春风，绿了江南岸。

    无数修士痴了，就连苏问等人，也尽皆愣了愣神，为那一瞬间的美丽惊呆，百花绽放。

    邹衍没有言语，只偏过脑袋，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一抹怜惜。

    “你笑了，更好看！”姬宫湦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

    “嗯！”褒姒应了一声，继续笑着，笑的百花失色，笑的朔月羞惭。

    “我时常在想，你若是多笑笑，真的可以颠了众生。”

    “颠了众生又如何，他们不及你。”

    “颠了众生又如何，他们不及我……哈，哈哈哈……”

    姬宫湦放声大笑，良久，方缓缓静默下来，目光扫过四周，大手一挥，轻声吐道：“你瞧，他们都痴了。”

    褒姒对这并不高明的夸赞，却显得分外欣喜：“我一生只哭过一次，不笑是一辈子，今天好高兴，只想，跟当年遇到申儿姐姐时那样，再笑一次。”

    “嗯。”

    姬宫湦没有想象中的道歉，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只抓住她的手，宠溺地应了声。

    褒姒很满足，脸上更有几分娇羞，美不胜收。

    “夫君，这烽火，好美呀……”

    “走，我带你，去看天上的风景！和申儿，一起看！”

    “天上也有烽火吗？”

    “没有，我就将它带上去！”

    于是，万道烽火，红了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