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兽不闻独有的气味飘出丹炉。

    “开！”庄灵轻喝声中，炉盖徐徐上升。冲鼻的气味喷薄而出，弥漫整个丹房，甚至飘至门外。似微波后的榴莲，气味甚是销魂。

    在场人群不由面面相觑。有些避谷多年的，乍呼吸到这昔日尘世俗气，脸色一变再变，古怪得紧。有些张口想骂的，碍于两位监场的肃容，话至嘴边又吞了下去。

    就在众人都在为兽不闻的气味或感慨或愕然或郁闷或无语，或想爆粗时，那失控的地火悄无声息地灭了。

    几乎无人注意到这一点，即便是两位监场，也被开炉的场面吸引而忽视了地火。待发觉异常时，又无头绪追引，思量着等新弟子分流考核结束就上报给丹宫执事。

    丹炉内，滚着两颗肥圆的，黄绿色的丹，冒着众人避之不及的丹气。只是这丹的色泽，配着这发出的气味。若不是众人亲眼见着庄灵一样一样地投进材料，还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这黑妹恶作剧，混了晦物进去来恶心人。

    兽不闻，丹成！

    轻轻吁了口气，庄灵如释重负，她终于过关了！

    安静，很安静。

    众修等着解释，监场的或庄灵的。只要监场的判定为否，迎接庄灵的，必然是吸收这么久兽不闻气息，一口怨气憋闷在胸口，无处宣泄众人的群起围攻！

    那两颗黄绿丹丸，油光锃亮地怡然躺着，袅袅的气味唯我独尊般，悠然自得地散发着。一如人群中某个执扇少年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恶意得逞后，满满的笑意！

    突如其来的扑鼻恶臭，突然安静下来的四周，其他正在炼丹经受考验的弟子因此多多少少受到影响。事关他们前程，炼丹过程中走神是大忌，稍一征愣过后，许多弟子来不及后悔或者懊恼，全心神地投入炼丹当中。

    顾不上周围异样，庄灵仿佛闻不到那冲鼻的气息，喜滋滋地上前取了兽不闻，如获至宝般，放置在鉴定托盘中的玉碟上。能闻着如此气味还能笑得如此开心的，除了那斜倚门框的少年，估计也只有庄灵了。

    “两位真人，烦请鉴丹。”庄灵小心翼翼呈上。

    “罢了，收起来吧。”先前鉴定材料的监场蹙了蹙眉，强忍着掩袖捂鼻的冲动，“是兽不闻，根据品相气味，属下品之上，未至中品，这一关，你的成绩为优！”

    还真的是兽不闻！

    各种发作不得的场中人群，顿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本想等监场宣布这是丑八怪黑妹的报复社会之作，没想到忍耐等来的却是满腔恼怒无处发作。感觉被上了一课！原来天下还真有如此奇葩的丹药！这种气味才下品之上，那上品兽不闻的气味，会是何等的嗯，杀伤力？他们不敢想象，怕一个忍不住，腹中的恶心冲口而出。真正是长见识了有木有！

    判定已下，再无忍耐必要，围观者中不少人逃也似地飞奔而去。身处丹房，感觉浑身浸在那什么池中一样，呼吸间都是翔味，是可忍孰不可忍！纷纷后悔这一次来丹宫围观，这都什么事！那黑妹长得丑出来吓人也就算了，还特么地炼制比翔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劳什子的兽不闻，当真不是来捣乱的吗？

    “谢过真人。”庄灵端着托盘，躬身致谢。

    “怎地还不收起来！”见庄灵没动静，另一监场忍不住出声。

    “额，”庄灵抬头，微微涨红了脸，奈何她肤色黝黑，几乎看不出脸色变化，声音犹如蚊鸣，“弟子，弟子忘记准备收纳丹药的玉瓶。”

    是没灵石购买吧？瞧她那身破皱皱的门服。

    “拿去！速速收起来！”监场袖中飞出两玉瓶，刚好落在托盘上。

    “多谢真人！”庄灵这才装了兽不闻入甁。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激动或是故意，那双黝黑的手哆哆嗦嗦的，瓶口的封蜡融了几次才完成，终于阻断兽不闻气息地挥发。

    知道用蜡封口，还算识趣。监场默默地吐了口气。

    第十二柱最后的香灰折落。

    炼制一二阶材料的弟子陆续有人成丹阶段。

    咚咚咚！

    众目睽睽之下，庄灵突然冲至少年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八个响头，那一张黑面，虔诚无比。

    “阿妹，起来吧。”少年叹了一声。

    惊愕地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庄灵呆了呆，猛地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还是那么爱哭。”少年摇了摇头，收了云扇，“接下来还有考核，好好加油。”

    小姑娘抽噎着，努力想停止，反而哽咽声声，哭得更激动。

    瞅着这跪伏着，哭得不能自抑的小小人儿，颜玉没法，只好蹲下身搀扶她起来。

    一风姿无双少年，一黑黢黢面容粗糙小姑娘，这画面，甚是滑稽，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何人座下弟子，胆敢干扰赛场！”对突然而至的喧哗，监场不满。

    “抱歉。”颜玉拱了拱手，并不多言。

    “庄灵，怎么回事？”监场厉喝，“若不从实招来，休怪我等取消你分流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