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四长得精瘦，颧骨高耸，脸如刀削一般瓦立。 两只眼睛散发出阴毒的幽光。一看不是善类。

    朱秋双手抱拳，往胸前一拱：“陈兄光临，有失远迎。”

    “自家兄弟，不必客套。听说雷老大被火器所伤，卑人特地前来探望。”

    黑水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杀气腾腾。

    朱秋在前面领路，陈九四穿过一条条戒备森严的走廊，来到雷一鸣卧室。老家伙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九四来了。”

    朱秋探前半步，轻声说道。雷一鸣艰难地睁看眼皮，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陈九四，显得有气无力：“九四兄弟，真让你见笑了。卑人纵横江湖三十载，却在刘家村那样的小地方翻了船，真丢不起人呐。”

    陈九四看了一下雷一鸣的伤口，也觉得很怪。雷一鸣的伤口，和他死去的几个喽罗显然不同。

    “不瞒雷寨主，前两天我奉尹县令之命，派出十一名弟兄去追杀奎。你猜怎么了？只有四个人活着回来，七个人丢了性命。”

    朱秋问：“他们是被什么东西杀害的？”

    陈九四从口袋取出一粒貌似花生米的子弹头，递给朱秋，道：“这是我们从死者身体取出来的兵器。据侥幸逃命的兄弟报告，黑暗里，火光一闪，砰，人倒下了。”

    朱秋接过子弹头，挠着头皮，满脸疑惑地感叹道：“这铁疙瘩有这么厉害吗？”

    陈九四：“这玩意，直往人的脑袋、心脏里钻，哪有不死的道理？”

    朱秋：“九四兄弟，你确定是奎干的吗？”

    陈九四：“当然确定。连尹力这小子都有些怕了。他叫我们别惹他。奎这小子在县衙门死了一回，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是那个书呆子了。”

    朱秋：“不瞒兄弟，我大哥他——”

    “咳咳！”

    话还没说完，陈九四听到雷一鸣两声重咳，朱秋只有住口。

    家丑不可外扬。

    陈九四留下二两碎银，算是探望雷一鸣的礼数，便知趣地离开了山寨。

    朱秋把陈九四送出寨门，便被一个小喽罗叫了回去:雷大当家有请。

    虎死威在。何况雷一鸣还有一口气?

    “三当家——”

    “在。”

    “你去一趟刘家村，把刘通一家全都给我抓来，给我狠狠地打，一定要逼出这件事的真凶。抓住他，我要亲手活剥了他！”

    “大当家。这件小事已经办妥。那个刘通的确是为了巴结咱们黑水寨，才把刘芸芸许配给您。他并不知道奎已经复活。所以，打死他也不知道谁是真凶。陈九四一来，事情明朗了。此事一定是奎所为。”

    “那带人铲平了家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哥，还是等您养好伤再说吧。”

    雷一鸣沉默了。这个朱秋，办事可不像赵长胜那么利索，用起来也没有赵长胜那般称心。他是否有二心，还有待观察！

    “那个刘芸芸你们也不用找了，一定在家村，在奎的家里，说不定已经和奎睡到一起去了。老三啊，找个机会把刘芸芸抓山来，算娶不到她，我也要为奎戴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这话让朱秋听得浑身不自在。这老家伙之之所以有今天，皆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如今只剩下半条命，还惦记着那点事。

    “大哥，您好好休息吧。我去安排一下。还有，那个刘通一家怎么处置？”

    “全部杀掉！所有人曝尸！”

    “大哥，我看杀刘通一人足矣。其他人暂且放一条生路？”

    “黑水寨谁说了算？”雷一鸣脸色一沉，有些怒了。不过，他很快又改变了口吻：“老三啊，不是大哥我说你，妇人之仁，终究是要坏大事的。铲草务必除根，这是血的教训！”

    “大哥所言极是，秋暂且退下。”

    是夜。

    奎带着辛力刚、苏北各骑一匹快马，直奔饶洲县城。大约在子夜，他们顺利进了城。万家灯火早已熄灭。

    尹力的府祗占地至少二十亩。一幢幢古色古香的琉璃瓦屋，屋脊连着屋脊，让奎分不清，究竟哪里才是尹力的卧室。

    不过，曾经当过xíng jǐng队长的奎，打家劫舍的本事也不弱。

    简单推理了一下案情，奎已经知道，次半路遭遇截杀，肯定是尹力暗使坏。要不然，哪有那么神通广大的匪徒，能准确知道自己的回家路线。

    “你们看清楚了，门前那两个持火-枪的家伙，给我抓活的，我需要知道尹力的卧室在哪。”

    随着奎一声令下，辛力刚灵活如狸猫，几个纵跳便到了墙脚跟。苏北动作稍微迟缓一些，转眼间功夫也到了。两人一左一右，几乎在同一时间向目标发起攻击。

    辛力刚娴熟地一记手刀，那人便闷哼一声倒地。而苏北动作迟缓了几秒，对方已经举起了枪！

    苏北是天生的猛人，竟然迎着枪口直接冲去，给对方的太阳穴来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