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多了一股沁雅的香味,是树香不错了,可这院子寸草不生,何处来的香?
想起上次雷村莫名的香味,我便神经一紧,莫非又是什么妖怪找来了?
夜色里凭空出现一个人,她光着脚,穿着及脚腕的白色长裙,身披一件红色的斗篷,梳起来一个简单的发髻,上头插着一指长的梅花,盈盈朝我走来,周身妖气凌人,却也不同其他妖物一样浑浊,倒是干净的有些意外。
我似乎在哪里瞧过这儿,她走近来,在我面前停下,眉心的那颗微小的红色血珠闪了一道光,这才突然忆起来,这女子便是北襄大街小巷家户灯笼上画的女人。
“你是仙子。”
她笑的颇为恬静,一点也不像是个妖,婀娜却不艳俗,气质绝尘,便是我见过最优雅的司花仙子青吟也才堪堪同她比个高下。#_#27218470
“我名为如嗣,北襄的百姓将我的画像贴在灯笼上克避妖邪。”
“他们称你为妖仙娘娘。”我说,侧目瞧了一眼宋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柱旁睡过去,渊就蹲在他身边舔着爪子,眼睛发了森森的蓝光。
“恪王只是昏睡过去,仙子不必担心。”如嗣还是那样笑着,自说自话:“这屋子里的鬼魂想必仙子一定很疑惑,可我夜里赶到,他们大多都还在,如嗣先谢仙子手下留情。”
“这么多的鬼魂,究竟从何处而来?宅子的咒是否也是你下的?将他们囚困在这儿做什么?”
“他们都是可怜人,有些是孤魂野鬼,大部分都是为北襄战死的士兵,魂魄是我近百年由各处战场引来,因数量庞多,地府不会派阴差引路管辖,如嗣并无其他的目的,只想等到每月十五圆月之日再施法开轮回道,送他们入轮回投胎罢了,鬼魂留恋于世易害人,我便囚禁他们在此处不得出入,也用了蔽日咒来护他们。”#2.7218470
“为何这么做?”我瞧她挥了挥衣袖,带出来许多的魂魄,一下子院子又拥挤起来,但是那些鬼魂都很安分,且看的出来,他们很尊如嗣。
“因为。”她一笑,喜忧参半,“我的夫君从前便是打仗的将军,千年前战死沙场,得个丧无全尸的下场,魂魄成了捉鬼人眼中的钉子,千年前是我亲手为他开的黄泉路,亲眼见他跳的忘川河,算来将军已入轮回几十载,近来气息愈发的浓,他此世应当已到了北襄。”
我听的有些痴,如嗣是妖,她的夫君是人,都道人妖殊途,这便是我几千年来第一遭碰见的奇情之事。
神色一晃,院子里刮起了一阵大风,我抬手掩面,悄然觉着面前红光大放,风小了一些的时候,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如嗣抬头,我跟着抬头,只见天边一轮圆月在乌云下乍现华亮,她说今夜就是月圆之日。
“如今宋临搬进来,这个宅子也不方便再存那些孤魂野鬼,如嗣,你换个地方行善吧。”我说着往前走两步,近着打量她,觉着她气息有些熟悉,不免皱眉反问:“你与堕妖有何干系?”
如嗣闻得堕妖二字,果真神色一变,喃喃道:“囦君曾派人传话与我,要我在北襄做些事情,我未答允,倒是我的师妹投了他麾下,前段日子在昭齐被一女仙伤了根脉来求助于我,你随恪王从昭齐而来,想必就是你伤了我师妹。”
“血树妖?”
“她为泣血柳,百年前误入歧途成了堕妖,我师傅将她逐出师门,听闻被诸多仙门追杀,遂跟了囦君,我是堕妖,可也差个劫数便可蜕化妖骨修成半仙。”如嗣轻轻地低了头,抬眼凝视我,用那飘然的声音道:“听闻仙子身世不凡,普天之下欲拿仙子祭天开道的绝非数人,如嗣言尽于此,望仙子珍重。”
她化了一阵带香的风便没了影儿。
我依旧在回味她话里头的意思,什么叫拿我祭天开道,祭的什么天?开的什么道?囦君又是谁?还有如嗣,究竟是何人?
她不坏,这点我心有所觉。
“砰砰砰——”
大门突然作响,敲得很用力,我上前去开,一女子趁了些缝隙立刻跑进院子里,眼神怯怯地望着大门,外头脚步声渐近,还没来得及关上,就瞧着一着北襄宫服的男子领着两队人马自不远处街市而来,手持长戈,在我面前停下。
“何人?”
他没回答我的话,后退抬头,看了眼正午刚订上去的门匾,上面是“昭齐质子府”五个大字。
“原来是昭齐恪王的府邸,你们到达瀛都才几日,姑娘,你怎的就敢私藏逃犯?”话说着就想推门而入,我本是愿让他们进来将事情弄个明白,可他架在我脖上的长戈委实令我不快,便双手抓着两扇门,一动也不动,“大人若是今日将昭齐恪王侍女砍死,明日轰动的是瀛都城,北襄泱泱大国,岂能凭你一语定罪?”
“常野。”听得身后郎朗声音,宋临话音一落,侧边的断壁上就有一道身影一晃而过,几乎是一刹那,常野就站在我身边了,那把反光的大刀停在对面那人的肩上。
常野恭敬朝身后颔首,“殿下,有人夜闯侄子府欲大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