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不肯离去,腿上的伤烂的有些厉害,我又不晓得如何去治,笨手笨脚的给他弄得越发严重,暴露了本性的玄猫兽那双蓝透透的眸子常盯着我脸,恨不得灼出个洞来。
我只装傻充愣,同往常一样待他不是很好,于凡间不懂得事情也张口问他,大猫的脾气便一日比一日重。
夜里我在玉兰树上歇着,猛地觉着命魂一震,树下躺着黑猫还温软的尸体,我自查命魂,瞧见了一只黑蓝的大猫兽就寄存在了我体内,就栖在狼心旁,它见了我发觉,挥爪欲要掏我的心,若那么一大爪子真的下去,怎不鲜血淋漓?
我不好惹怒了他,只收了法力,睁眼看远处而来的浩荡人马,手抚着胸膛,意图同他打商量:“你是嫌了那黑猫的身了?我晓得那身子腿瘸了你呆着不够舒服,改日,改日我便寻只吊睛白虎给你栖养身子如何?你从我体内出来吧?此番对我,实在不够意思。”
都怪我太疏忽,九命玄猫的本事那么大,若说将我命魂在体内焚化干净被他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的,要命的是我如今还不晓得这囦君是打的什么算盘,一步步都被牵了鼻子走,说到底,还是技不如人的弱处。
“你于我有恩,也还有用,不必担心我抢占了你的身子害你,牧遥,我借你元神养伤,伤养好了,事情办好了,我便离去。”
囦君的话听起来倒是有分寸的,可不得细想他的目的,光是晓得自个儿体内存了另个魂魄,便觉着极不舒服。
“启禀将军!前路三古关埋伏了昭齐的大军,后路也有估摸两万骑兵正在逼近,咱们现如今刚入昭齐边境,若是要退,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人马行至树下,三人正商议着事儿,那将军还没说话,他旁边身着甲胄的少年淡然开口,“原以为兵分两路,我们这边人马少可以掩人耳目,谁想遇着困局,便是连搏一搏的机会都微乎其微。”他又道:“此处是草原大荒。”
“王爷说的不错,我们一路朝南,现在的地儿正是‘东戎草原’。”
东戎是宋临的母族,他母亲先皇后就是东戎的公主,我大约晓得他在想些什么,果真就听他继续道:“寻个得力的人,将我的玉佩连夜送至东戎王处,若能借得东戎兵马,后阻骑兵,前亦能拦截一阵子大军,届时我随小队去追李将军的二十万大军,不出十日抵达繁城。”
“可由谁去送玉佩?”
“咱们都是北襄中城的士兵,草原辽阔,难辨方向,人选实在是有些难定,又是玉佩这般重要的东西……”
树下三个人犯了难,我挪了下身子,宽大的树叶作了响,他们警惕的看过来,手中的刀剑刺向我,只得往后一仰,从树上栽下去。
“阿遥?你怎么在这儿?”
宋临的声音听起来半分惊喜半分感叹,伸手把我扶起来,夜里黑,唯眼眸在轻渺渺的月色中闪了浅浅光华,我有些说不出话,心绪乱成一团麻,想问这个又想说那个,一时间,竟只将嘴半张愣愣地将他望着,旁的那位小将士叹息道:“哑的么……”
不等我反驳,身量高大的将军便鼻孔出气吼过去:“你懂什么!这位是遥姑娘,乃王爷近侍,我看该哑巴的是你!”
“无妨。”宋临舒了口气打断那将军,低着嗓音说:“劳布图将军再想一会儿,我待会儿来细说。”
话罢,扼了我的手腕往林子里走,那力度时而松又时而紧,微微地还颤动了,我无言,随着他走,也晓得他想说些什么,大抵又是责备我不懂他的心思擅自跑出来给他添麻烦了等等,可却不料,到了远一些没人可以瞧见的时候,他突然转个身,将我揽进怀里,抱的那般不舍,那么没有分寸不知轻重。
“此行死大于生,我想了你一路,想要见你。”
我听见他的声音,又沙哑又轻柔,真害怕风再大些,叶子再响些,便听不清楚了。
“我来了。”
“你来了……”他凝我,转而笑若璨星,“也好,总比最后一面见着的是我的尸首要好,我亦忍心一回,死你前头。”
“我是妖啊,宋临,我从你请来的那群道士中逃脱了,有我在你怎么会死呢?”我牵起他的左手,食指轻点他的掌心,一朵梅花就落下来了,泛着莹莹红光,仰头去望:“我妖力回来了你看是不是?”
“你不懂……”
“我懂的。”急切做答,那梅花随之开的更大,“宋临,让我去东戎送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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