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水找来的时候,我尚在屋顶的瓦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冬季的日头再烈也是舒服的。
下边嘈杂声传到耳朵边来,叽叽喳喳好不识趣。
我以为是哪个本事大的妖精结伴来抢我燕锦了,抬起脚正打算踢一片瓦下去震上一震,便听见一句好不威风的嚷嚷,那人道:“我乃流荒狼姬一手栽培起来的碧眼白狐仙!便是在狼山殿也有三分颜面,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这样不要脸皮的争执!”
呵~我几时栽培什么碧眼狐仙了?
且慢!碧眼白狐?
记着粟水是白狐,她的碧眼还是我亲手掩下的,只因当初这丫头说是不好看。#_#27218470
“没听过流荒那位祖宗养过什么碧眼白狐,娘们你尊姓大名啊?”
“粟水!狼姬亲赐之名,源自于凡间百姓为粟米果腹,亦不可缺水而得,意为天下至宝!”
“天下就算了,也仅凡人才会饿死渴死,你看看老子!饿了五十年了,还不是玉树临风生机勃勃的很嘛!”
……
后而仔细再听她跟院子里的诸葛起了没完没了的争执,熟悉地感觉,原来是我那五十多年不见的小白狐寻来了。#2.7218470
她那名字是我起的不错,一半含义是在凡间陪同燕锦历劫时曾见难民饿死才起的恻隐之心,主要是因为凡间曾有个江水,我想给她起顺水来着,谁想这白狐耳朵不好,听成了粟水。
也好也好,天下至宝。
我扬着广袖从屋顶飞落,就看着粟水站在结界外头对着里头的诸葛张牙咧嘴叫唤:“我可告诉你!这个结界是我家殿下结的我识得,殿下还教我如何解了,你要是再嚣张,我钻进去就弄死你!”
诸葛是要故意逗她,装作一副怕惨了的模样,紧紧的贴着结界的另一边儿,往我这边瞥一眼,像干涸了几万年的土地见着了及时雨,急切的叫唤一句:“老板娘啊!这碧眼白狐好生大胆,竟敢上门挑衅你养的守门人!”
“我没养你,是你得罪了我,被囚禁遇此。”再看一眼粟水,“莫要同人说你是我栽培的,两千年才勉强修个半仙,你也是难得的人才。”
“可惑风岭的百晓不也才是个半仙么?她都几万岁了……”
“她若肯,天底下就又要多一位女神君了。”
粟水也不与我争辩什么了,只转头来看,脸上挂了九分委屈一分纠结,在我跟前腿一软就给跪了下来,抱着我的双腿哭喊道:“殿下好狠的心肠,走就走嘛!也不将粟水带上,你可知晓这五十来年流荒发生了些什么?”
一提流荒,我便想到阿爹阿娘的脸,这五十年,的确不知道流荒都发生了些什么,当下捏了个手决,将粟水从地上提起来,“有什么事情进屋子里说,莫要跪在这里丢人现眼。”
燕锦在药房里头碾药,从二楼探出头来,居高临下的叫了我一句,身后的粟水仿佛就跟看到什么一样,抖的跟筛糠似得,哆哆嗦嗦的喊了燕锦尊神。
我只觉出异样,将她拉到后院去,脚刚踏进去,从侧边扑过来一只灰色的兔,粟水蹲下来捏起它的皮毛:“殿下,灰毛兔也不好吃啊,黑色的味道才好。”
我只听她这样说,一把敲开她的手,将灰兔接过来抱在怀里跟她说:“谁跟你说我是拿来吃了的?这灰兔是我与燕锦在三十年前救活的,散了命魂,只得从头修炼,成了无智畜兔,本名唤作灵俏,后而叫着叫着就成了阿俏。”
粟水答应一声,又作一副丧气的模样,静静叫我一声:“殿下”。我抬眼望她,小狐狸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继续说:“你走之后,狼帝和狼后把整个流荒都翻遍了,两位殿下与南池神君来人间寻了很多回,也都寻不到你,狼后为此生了一场大病,将流荒沧山处的燕摇斋给拆了,十年后大王妃诞下容君小殿下,只可惜刚生下来的时候看了毛色,背脊处有一缕长长的灰毛,从双眉间延至尾处,狼帝失望之余,加大了寻你的力度,我也是偶尔间跟着二殿下来凡间,跟妖混成一片,听闻有个燕遥斋,我就想到了是殿下你,结果今日寻过来,还真的是殿下!”
我听的半懂不懂,大约是五十年前我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找我,却没有找到,阿爹将流荒的希望放在枝雅肚子里的小狼崽身上,结果出生的时候是个毛色不纯的小家伙,这才又不得已要来找我,忽地想到什么,我绷紧了神经,问粟水:“你说你是同二哥来的人间,那你寻的到我,二哥是否也能寻到?”
她摇摇头,眨巴着眼睛,撅起嘴巴,带了些奇奇怪怪的情绪,道:“应是不会的,我是一路逮着小妖才寻来,废了好大的力气,加之殿下六百年前送给我一支金簪子,粟水愚笨,六百年来没将它训得认我为主,所以它还是认着殿下的,我只从袖子里掏出来,它就有了灵性,引着我来了这处。”
我也想起来燕锦同我说过这燕遥斋,这地方千年不移,有了灵性,圈进了虚妄之境,凡是没有指引是寻不见的,而那些上门求药的小妖,都是留了魂的,找到这处,便是容易,想来,二哥也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