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粟水的日子,过的总比往常要热闹些,她如今是和阿俏玩的愈发分不开了,常常抱着天没亮就去外头疯玩到黄昏才回来,傻狐狸和兔子就瞎折腾,耍着我不大清楚的游戏,有时回来还给我带些自认是稀奇的玩意儿,一片玉雕凤凰毛或者是一头毛没长齐的野猫,前者我夹在了厚重的古书页中,后者我瞒着众人丢到隔壁相府去了,丢过去的时候是半夜,忽然听得一声尖叫,大喊道:“呀!天降肉团啦!”
唔,云摇斋是神仙的住所,凡人自然是不好瞧见的,那位相府家千金肯定一直都以为此处只她家一户而已,实则非也。
有时候觉得挺可笑的,我自小向往人间,几千年来,下凡的次数一只手数不过来,短则数月,长则如今,六十多年了。
从前我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燕锦身上,他喜我喜,他忧我恼,一边同流荒周旋,一边寻找各种带他回流荒的法子,那些日子从没认认真真瞧一眼这人间到底有多美,使得从古至今,让洛前川这个浪子赞叹不已。
如今在凡间待了六十多年,日日悠闲得不能再悠闲,没有人要我做什么事情,没有人强迫我,这院子里头的野草绕着斑驳的墙,疯长了一圈又一圈,秋末冬初,其他的花草树木都枯的不成样子,唯这细细的野玩意儿绿的嚣张至极,如今也不得称作野玩意儿了,毕竟生在这里头,得了我几十年亲手的浇灌,好歹的也叫做云摇草罢了。
大厅正中心的诸葛被我这样一困就是六十年,他从开始的求死告活到后来的淡定晒阳,隔着一层结界还差点将阿俏骗进去搞死,很是没得自在,我很久不管他了,就当是院子里多了一座活雕,同桃在这处也住了近十年,她最喜巩固结界,见了我给诸葛设的,不免嘲一番不够结实,顺手就固了一层,这下子只看的见那诸葛张张嘴叫唤什么,连声音都传不出来不见了,那粟水又日日挑逗他,气的他红了脸也骂不进她的耳朵。#_#27218470
那日我同往常一样,拎了撒壶给快枯死的狗尾巴浇水,同桃从外头走进来,手边牵进来一个小姑娘。
我觉得很稀奇,便凑近了蹲到她身前来看,那孩子目光呆滞,毫无生机,拉了她的小手,冰凉的很,触感让我觉着自己在碰一具尸体。
我抬头望一眼同桃,她摇头也是很疑惑,“出去晃悠的时候见她杵在角落头被人欺负,就将她带回来了,能跟着我走进燕摇斋,也就不是普通人,只是我探了许久,都不知她本命是何,阿遥,你可瞧的懂?”
“但凡瞧的懂,我还需看你作甚?”说来也怪,的确是探不清楚真身,可她绝不是人,我能隐约见者她的额头两侧有光印微闪,图案有些模糊,很是奇异。
我们将她带进大厅,特意将燕锦喊回来,他身影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便有些迟疑,也就一瞬而已,他又若无其事的走进来,俯下身子去捏捏那姑娘的脸,就像捏泥巴玩偶似的随意,罢了丢下一句:“真奇了,竟连我也探不出虚实,若不是她这异于常人的灵气,我还要以为是你们做的玩偶要合起伙来戏弄我。”#2.7218470
“玩偶可做不到这般精致,也不晓得究竟什么来历,竟连你也探不到真身,现在要怎得办?半死不活的如何下手?不如将她丢回去吧?省的是个祸害便不好了,你说是不是?”我挽了燕锦的手臂,亲昵地靠在他的肩头,一连发了好几问,他抿唇也在思索,目光落在那姑娘的额印上,少有的犹豫不决,只道:“丢出去也不好,留下也不是办法……”
于是几人就一筹莫展的围着那小娃娃。
“你们说院子里头那墩活雕今个是作什么疯?不想要命了咦?”同桃忽然开口,站到门边上去,院子外的诸葛很是燥怒不安,他竟在释放妖力,妄图出魂冲出结界。
“他是不是有话说?同桃,让声音传出来。”我直觉不对,坐在门槛上望过去,同桃的法术已经在施展了,随即便听见了他的话。
那里头的诸葛停下引魂出窍的动作,睁开眼看着同桃,一下子给跪下来,隔着层薄障,异常没骨气的叫了句:“神仙奶奶!”又叽歪:“你瞧你仙气加身,道行想必高深莫测,小妖无能,在里头困了近六十年……”
“说正事。”抬脚将一块不小的石头朝他踢过去,诸葛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往后靠,然后不情不愿地开口:“瞧你们几个大罗神仙对着这样个小娃娃一筹莫展,便觉得有些好笑,是摸不透真身了罢?”
诸葛笑容僵硬好一会儿,膝盖挪了挪位置,突然正经地朝我看来,“坦白得了,我有一双可以看透世间万物本象的眼,老板娘你其实是咱流荒的狼姬殿下,至于老板,你是先龙帝之孙如今的燕锦尊神,爱玩儿结界的姑奶奶是一棵万年桃树,开粉花儿的那种!还有一只神经兮兮的碧眼白狐。药铺有时候人来人往,搁我眼里,都是一群牛马蛇羊蹦蹦哒哒罢了。”
我就知道,他的确跟流荒猫族遗失的至宝相关。
“知道什么便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指不定看在几十年守门的交情上,我们商酌着放了你,若是再敢隐瞒什么亦或者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