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时光过的总是有些快,宽大的衣袍也快要掩不住越渐大来的肚子,平日里走动的地方,从原先的狼山殿,到如今的遥阁前后院,青老实在为我担忧,恐怕极了旁人知晓我有身孕一事,偶然同各位长老见个面,以证我还活着,便都是站在窗子后匆匆露个脸说两句话,过的极小心。
我日日愣神去想那些令人费解的事儿,首当是如何寻到歼灭堕妖的方法,其次是龙族若是将北野占去我该如何,再是我死去的孩子父亲到底是谁,然后便是如果我欲杀堕妖,是否会与囦君为敌。
想到这个我是不大愿意的,毕竟囦君于我,性命交集的太多,我依稀记得最开始我去凡间的时候养了他两载,后来隔千年再见,他似乎要杀了谁,记忆里是我奋不顾身的挡在那团模糊不清的影子面前,然囦君收手,不曾杀我。
他是个极谜的男子,事到如今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总之这样一个月来,他时常来探望我,说一两句不咸不淡的话,本就话少的人,却每次不望提及我的法器不渡,于是乎我便越发好奇他为何要我的宝贝,不知疲倦的追问啊追问,他楞是不愿说。
我此时正卧在玉兰树的底下,身上盖了一张厚重的毯子,看雪飘着飘着,又落到地上去。
旁的一道光自雪中乍现,我瞧见阿漆子来了,一身紫裳利落又温柔,大约是很久不曾见过面了,她瞧见我的时候楞了下,然后朝树下走过来,蹲到我身边,摸了摸我散乱的长发,拂去上边的雪花,鼻子一吸,开口道:“流荒真冷。”#_#27218470
“与寒潭的战事还未歇干净,你来作什么?旁人瞧去了又要生些不必要的事端。”肩上的袍子自肩上滑掉,我不愿动一下,张嘴使唤她:“快,将我盖好,冷极了。”
“哈?你个在雪岭撒泼长大的雪狼竟会叫冷?”她疑惑着,伸手来扯我的袍子,那样猛地一掀开,带起来好多风霜乱眼,我可以瞧见阿漆子在看到我肚子的一刹那僵硬了,她拿着袍子的手就停在半空中,将我的肚子似要望穿一个洞去,然后平静的把袍子重新罩在我身上,动作轻柔。
“牧遥?”她有些纠结地看着我。
我只摇摇头,认真且诚恳万分的回答:“我忘了,这个孩子的父亲,估摸着近千年都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她伸手过来抱我,脸就靠在我的肩上,愤愤的说:“我早在九重天听到消息了,若不是有律令不得干预寒潭战事,我定会下来助你,哪能让燕锦如此待你?怪只怪他太像是一个完美的人,以至于……如此境地……”。#2.7218470
“我尚好尚好。”我从她的话中听得出几分她曾与燕锦有过什么交集,欲张口问,她便又说:“有孕最是辛苦,阿遥阿遥,你怎么就怀孕了。”
语气中很是懊恼,阿漆子是个善良的,我想起来她如今是在天宫任职,便要催她走,免得被什么人瞧见了,道九重天的人来干涉流荒与寒潭的战事,惹得九重天沾嫌,不知为何,自古以来,凡与寒潭魔族有关的战事,九重天一律视若无睹,是不会插手的。
她还是被我赶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遥阁,开门的时候意外瞧见我二哥正站在门口,我这个角度瞧过去,身影重叠,二哥个头高了些,能看得出来他疲惫且压抑的神情得以缓解,还同阿漆子笑了笑,等她走远了,二哥还望了许久。
我就坐在树底下懒得动弹,等二哥终于醒悟自己是来寻我的时候,大约又是一柱香后,他身上落了些雪,倍感低落,见我卧在这里,伸手便要拽我,“你如今耐不住寒,冰天雪地在外头挨什么冻呢?”
“玉兰树下是院子里视野最开阔的地儿,倘若有点风吹草动,我可以很快察觉。”我解释,又道:“屋子里太暖和,不自觉总要昏睡过去,外头冷则冷,却是个想法子的好地儿。”
“青老可有告诉你,魔族战败,已退回至寒潭之地了?”他蹲下来,就在方才阿漆子蹲着的那个地方,这样对我说,话里藏着话,我也不装傻,直截了当的反问:“他老人家只有在黄昏后才会寻我议政,二哥,魔族败退,乎兽被收复,北野,是不是丢了?”
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个问题,却还是郑重的点头称是。
自是晓得如今这个局面是避免不了的,得知的时候还是犹如一块巨石往心里砸,压抑的喘不上气,我忽然便对那个燕锦尊神十分感兴趣,威名自是听过一点点的,却不晓得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本事孤身率领鹰族收复乎兽,且敌对吃人残暴的寒潭魔族,他也用了八月时间便战胜了,八个月期间,魔族的步子从未踏出过祁泽,准确了来说,能将那样的大军拦截在北野境内这样长的时间,也是大本事。
他大约是个威武雄壮四面生刺的大汉神仙罢,可听名儿又不大像的,燕锦燕锦,分明是这样的温雅又深沉。
我压了满心肺腹的主意,有意不透露给二哥,他面色憔悴了许多,失了往日的风雅英俊,有些颓颓的,看起来倒是比我这个有身孕的人还难受几分。我们又说了许多,他最后竟朝我道歉,说:“如今你只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