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个人去流荒中部的井庙的时候,已是三天后了。
那日夜里我又进了阿爹的书房,见到了那些被焚烧至灰烬的画,手指捏了一把稀碎墨黑的残渣,脑子里开始回描当日见到的画面,在屋子里站灭了三根烛火后,方灵光乍现,思出了一些眉目,决心要去井庙一探究竟。
因闻探子来报,道燕锦去了不周山,他便是不在流荒的,且一想,他所占据的西北二野距井庙也不近,向来无人接近,又是深夜,我若匆匆去再匆匆回来,该是不会有人察觉的。
原想带个粟水,她却呼呼大睡了,只摸着脖子上那条吊坠,仗里头还有一个鲛人可护我,便没什么好怕了,放血书了几张千里符藏在袖口里,掌着一道微微烛灯,便从遥阁虚道偷偷出去了,这个虚道是粟水废了三个月弄出来的,无形无影,很短,只能通向狼山殿外。
我一出去便连用了两张千里符,晕晕乎乎的一脚就踩上了中野的土地。
井庙是龙族祭拜先祖的旧址,因为存着巨大的力量,所以无人可以摧毁,算来历史也不止四十万年了,周遭是瞧得出来被人打扫过了的,干干净净,想必是龙族复兴,又有人祭拜了。#_#27218470
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我挪着步子一点点靠近去,细细的看巨大石碑上纂刻着的字迹“云氏龙威佑流荒四野”。这字我很早就知道了,却是头一次这样看的细致,不晓得龙族曾经是多么的残暴,单凭这句话,总觉得龙族的祖先是有心护着流荒的,不然也不必立这样一块碑,若是虚妄的摆设,如今也不会有这么多族群再度拥燕锦为王了,不大算是长他人志气,单凭着击退魔族一事儿,我便觉得龙族后裔不是徒有虚名。
云氏,燕锦。
我抬手,抓着袖口擦拭石碑上的最后一个大字,虽说是干净着的,但这是一种礼仪,就单凭着阿爹说龙族留了后人歼灭堕妖的方法,就足够我敬重的。
夜里寂静,我听见自己的叹息在冷风中飘荡,“寒氏雪狼族女牧遥,前来敬见各位龙族的先辈,流荒先前易主的时候,我尚未出生,不晓得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如今流荒的担子落在我身上,堕妖即将逃出上古妖方为祸四野,我必须找到歼灭他们的方法,虽然你们的后人燕锦已然占据西北野称了王,但只我为女帝一日,我便会全力以赴的佑护流荒,牧遥别无私心,若各位先辈有灵,还望不计几十万年前之嫌,让我寻得方法才好。”
自是不会有人回应的,我不顾其他,想着试上一试,绕过石碑往后面的大殿走去,推开沉重的大门,同地面摩擦的深厚声儿在夜里显得格外冷清和压抑,我反关上了门,掌着燃了一半的烛火往里走,只见了大殿中央有一个圆状的洞口,周边镶砌了八座金龙像,入口处隐约闪着微光,神秘至极。#2.7218470
我很小的时候见过,似乎还见过什么人被献祭此中,记不清了记不清了,反正这是除了龙族血脉谁都进不去的洞中天地,阿爹也进不去,他为此苦恼过好几千年。我只护着肚子,绕着洞口慢慢地观察着,研究了很久,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可以下去。
“阿遥?”
忽然听得一声轻唤,我受惊打了哆嗦,刚逢脚下无意踩着一座龙雕立象,过滑过怕,身子便管不住的往那洞口斜,整个人都栽了进去。
往下坠着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感受的到周遭的黑暗,慌的有些厉害,听着裙摆哗啦啦的响着,这洞口深极,感觉坠了好久,直到最后因没了仙力护着,掉在地上的滋味够呛,这副似肉体凡胎的身子立马便给了要死要活的反应,我小腹疼的有些厉害,挣扎无果,额头溢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来。
“你如何进的来?”
这道声音有些喑哑,我没来由听的鼻子一酸,没有答应,抱着肚子缩在地上。“牧遥?”他叫我,我仍然痛的无法回应,觉着肚子里的孩子受了惊吓,他在里头挣扎,则我在痛。
后儿觉着被人扶起来,我靠在他的臂弯坐在地上,颤颤睁眼,只模糊的瞥见一张棱角分明有些冷漠的脸。
是那日在窗外见过的男子,我心里一怔。
他神色有些恼怒,眉头一蹙,见我捂着肚子,匆匆一瞥,倒是彻底的楞住了,傻傻的没了反应,神色一下便复杂了许多,却是那样的温情,半晌小心翼翼的问我:“你怀孕了?”
我呼吸孱弱,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分明是同样冰凉的一双手,我握着他的时候却极度安心,极度安心。他弯腰,将我横抱起来,往深处走。
将我安放在一处室内的榻上,施法给我疗伤,不断的给我渡灵力,一直渡一直渡,渡到最后他的眉头越来越深才罢休,而我已然缓了过来,肚子里的动静小了许多,只心脏那块还是微微的颤着,我很是费解,怎得两次见到这人便会如此,莫名其妙的便很是郁燥心酸。
他就站在半步之外,背着手,居高临下的望着我,那眸子里向来深邃不得寻,少了方才的凌厉之气,只静静的看着我,目光绵长,他似乎看不透我,我也的确是看不透他。
最后,此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