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你护着流荒的时候,你却同囦君亲密无间,你可还知道你同我在凡间是拜过天地的?我已不怨你对年纪尚小的拾秋下手,可你为何要选择忘了我?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洛前川的,是我的,你明白了吗?是你吃了丹药将我们的过去都忘了一干二净,是你将我遗弃,阿遥,羞辱我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你。那你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羞辱你?说我做的过分?”
我难以置信,颤抖着不去听他说的那些话,心头似被扎了千万把刀子,在凌迟我粉碎我,我只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不是他的。
“孩子的父亲已经死了!他死于北野战乱!你不要编造这样的话来诓骗我,我从前或许和你有那么些纠葛,但我求你放过我,或者杀了我。我不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些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因为一旦我生下了孩子,但凡我还活着,我便一定会与你为敌。”
“不必等那个时候。”他轻轻的摇着头,勉强扯出那样苍白的笑容来:“现在,给你个机会。”话音一落,他抬手,递上一把小巧的紫金匕首给我,目光如炬,含万千笃定,道:“你若愿意,即刻取我性命,你既已忘我,那往后山长水阔,愿阿遥一隅安好。”
我迅速夺过来,扬手刀尖就指向他的心脏,与燕锦四目相对的时候,我犹豫了,他坦然无畏,眼里甚至都看不见恨意,若是如他所说那般,他该是恨惨了我的。
刀尖就贴着他的胸膛,我用了些力气,匕首就穿透衣裳深深的扎进去,迅速的渗了些鲜红的血出来染红了翩翩蓝衣。我只需再用一点力,就可以穿透他的心脏,他死了,我就可以走了,自此流荒少了最大的麻烦,可是为何一想到他会死去,我就浑身战栗,仰面对上那双清明又深邃不可窥探的双眼,心里便是狠狠一窒。
“杀了我,你就自由了。”他催促,仿佛此时插进他胸口一截的匕首是一团棉花,那样不会惶恐如此淡定。
我沉手,将匕首丢在地上,后退几步,“同尊神的理由一样,留着你,还有用。”
“我不杀你的理由是因我不舍,是穷尽万物都要你无恙的初心,你还和我一样吗?”
“我不杀你是为了流荒,堕妖肆虐在即,我仙法暂失,在生下孩子之前,流荒就全靠帝尊保护了,毕竟,你不也称了帝?”
我苦笑,他也笑,他说我还是不忍心杀他,他坚决的说,我不杀他的理由和他不杀我的理由一般无二。我否认了数次,他依旧像个孩子一样红着眼睛和我争执不休,分明看起来是一个明朗风清,满身尊傲的男人,偏生是这样一个执着的让人看不明白。
想到这里,我有一瞬的恍惚,如果呢,我不是女帝或他不是龙族之后,如果呢,他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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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我与蓝练换了脸被软禁在这处,如果不去那个湖泊边走动不去看水面倒影,山里的别院中也还算过的的自在,外头是被设下了结界,很厉害的结界,外头的人是闯不进来的,在生产以前,我便暂放下了出逃的念头,手无缚鸡之力的笨重身体,还是莫要瞎折腾了吧。
后山前院不是很大,但也还是走动的,燕锦时常来这里,他一来我便不愿出屋子,在榻上躺的一动不动,他不依,总不准我这样躲着避着,强行将我拉起来绕着小殿一圈圈的走着,他让我多嗅嗅山中灵气,说这里不如井庙养人,我若是总将自己藏在屋子里便对肚子里的那个不大好,他还常对我说些他口中我与他的过往。
每每我都是麻木的左耳进右耳便随风去了,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当做是打发时间的消遣,只不过偶然听他说起某些词汇我还是会心痛,我对他说别再讲了,他却笑着回以我恼怒,说我忘记的他都要说一遍,如果我想不起来,他便一直说一直说。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执着的让人害怕。
听着他口中的那个我,那个为了他,在几千年内不断潜逃人间只为带他回流荒的我,是多么的陌生又触动,我似乎看得见他口中的那个姑娘的坚持与酸楚,却始终无法将自己代入进去,我告诉自己,也告诉燕锦,我与他就算有什么从前,那从前都已经化烟不复,求他不要再日复一日的对我念经。
忘了是哪个黄昏,他终于答应了,那样轻轻浅浅地同我笑着,身后是落了半边的红日烈霞,那样灼人双眼,赋予眼前这个墨裳男子万丈烂漫,彼时我便看的有些痴,好像从中瞧见了什么东西自他眼中往下坠啊坠的,随着彻底沉下去的日头一般,慢慢没了光芒。
他后来便真的再没提起过从前,偶然一刹那,他张口喊我阿遥,问我记不记得什么的时候,我但凡眉心微蹙,察觉着,他便自觉地不再多说。此番多回过后,我倒觉得这样的他有点不像他,龙皇族后裔,六界同孟涂并称的尊神,受万民拥戴的帝尊,他该是尊贵非常的一个人,不该对我这般言听计从。
我更愿意看见他对我狠利一些,可没有,他甚至都未大着声音同我说,得我万般冷眼以对,总报以安抚与包容。我本不需要的,我不需要他的包容和这样近乎霸占的好,这会让我觉着是在被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