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屋里。
床上躺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面容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小姑娘已经熟睡,但是她蹙着眉头。
显然,她现在睡得极其的不安稳,似乎正在做恶梦。
小姑娘在床榻上翻了一个身,猛地一惊,睁开了漆黑发亮的眸子。
这时,她的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轻柔,略带着小心翼翼:“娘,你看,她都睡了两天两夜了,我们要不要请镇上的大夫来看一看?”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请大夫不要花银子的么?”
女人的话刚刚落音,紧接着,响起了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那声音很是刺耳。
屋内的小姑娘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娘,她毕竟是邬家送来的姑娘啊,要真的死了……”
“要真的死了,指不定大夫人还会感激我们呢。哼,我早就听人说了,她就是从婢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卑贱野种。”
“就算是从婢女肚子里面爬出来的,好歹也是邬家的姑娘啊。”
“邬家的确是有不少的庶出的姑娘,只是这个,呵呵,这个庶出的姑娘可不一般。”
“娘,她怎么就不一般了?”
年轻女人似乎对屋子里小姑娘充满了好奇,询问着自家娘。
年老的妇人很得瑟地哼哼了两声,这才说道:“她出生的时候克死了生母,哼,这倒是也没什么,毕竟她生母就是一个低贱的婢女,根本就无关紧要的。关键是,她出生的那一会儿,正是老太爷咽气的时候。你想想看,这说明了什么?”
年轻的女人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年老的妇人唾沫星子四溅:“她就是一个扫把星,哼,邬家把她送到这穷乡僻壤来,就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躺在床榻上的小姑娘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呢喃道:“这对话,真熟悉。”
咦?
小姑娘猛然坐起身子,她能说话了?她不是哑巴的吗?
还有她的眼睛,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眼睛也能看见东西了。
她支起身子,打量四周周围,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见这屋子十分的破旧,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屋子里面,除了她睡着的这一张床,就只有床头的一个柜子了。
这个环境,是如此的熟悉。
这、这分明就是她之前寄居了十年的农家啊!
这……这怎么可能?
小姑娘忍不住“哈”地干笑一声,这太荒唐了!她没死!而且,似乎……似乎回到了从前的地方?
在觉得荒唐的同时,小姑娘还十分激动,她想翻身下床,马上确认一下,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骨头像散了架似的,完全提不起劲。
小姑娘,正是邬辛夷!
本该惨死在冷宫之中的邬辛夷!
此时,屋子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着,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邬辛夷的耳朵里。
年轻女子低声说道:“娘,若她以后还能够被接回去,念及我们的恩情,还能有所报答。这些粗活,还是不让她动手的好。”
妇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让她动手,难道你让我动手吗?”
年轻女子的声音猛地变弱了许多,连连说道:“不,娘不要生气,是媳妇儿错了,媳妇儿再也不乱说话了。”
妇人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你这肚子,还有两三个月就临盆了。”
年轻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脸上浮现起一抹喜色。
妇人瞅了一眼她圆滚滚地肚子,脸上也带上了一抹笑意:“你呀,只管安心养胎,别净顾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争点气,争取给我们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带把小子。”
“好勒。”
“行,那我就休息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娘,你赶紧去休息吧。”
妇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年轻的女人看到妇人走进了她自己的房间,这才转身,朝前走。不一会儿,从厨房里端了一碗汤走出来。
……
邬辛夷回忆起来,这不是当初她重病的时候,杨氏还硬要她大冬天的去河边洗衣服的那天吗?这可恶的杨氏,心肠歹毒,从前她可没少受这毒妇的虐待。
咯吱——
就在邬辛夷发愣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辛夷,来,喝一碗热汤吧。喝完之后,你发一身汗,病就好了。”
忽然,她被人一揽,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顿时,一股淡淡的皂角的香味萦绕在她鼻端。
来者正是陈氏!
陈氏是那个恶毒妇人的儿媳妇,现在怀着身孕。她手中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笑意盈盈地看着邬辛夷:“辛夷,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