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医务室里,我手忙脚乱地把柜子上能找到的所有瓶子都搬了下来,从架子上一个很高的地方找到了干净的棉签。&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这个盐水过期了,用这个双氧水吧,可能会痛一点,稍微忍耐一下吧!”我把沾满双氧水的棉签轻轻按到白墨的伤口上,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低垂着眼睑,然后面无表情。
“痛吗?”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又匆匆地把视线转到窗外,然后轻轻地摇摇头。
棉签很快被染成粉红色,我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我强迫自己直视那道往外渗着血珠的划痕,操作着那些冰冷的器械,镊子、剪刀和创可贴,用另一根湿漉漉的棉签蹩脚地来回摩擦着残忍的印记。那一定很痛,可是白墨却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气,只有喉结偶尔在上下滑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创伤药水的刺鼻气味,浓郁的低落笼罩着两个人,这不禁让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安以玫在白墨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虽然是无意的,但这件事情却像是同时在我们的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连空气里的血腥味也透着一股淡淡的苦涩。
“都怪我不好,李阿姨叫我看好以玫,让她今天好好去学校,这下她又跑了。”我把瓶子放回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原来她是以为我去告了状,才会对我那么生气,她怎么那么傻……”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她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呢?和我说点什么就那么难吗?
许许多多的问题模糊成一片,像一层灰蒙蒙的雾蒙在眼前,却怎么也没有答案。
“我这样做,是不是太狠了?”白墨突然用沙哑的声音低低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想了一想,咬了咬下唇,小声回答:“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以玫对白墨的感情,一直是超越朋友的存在。回想起她离去时慌乱的脚步和竭斯底里的哭喊,真的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激烈,我想,她一定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可是,处分和警告的危机迫在眉睫,白墨和我,只是希望她回来上课,仅此而已。
那一巴掌,她一定是气昏了头,才这么忍心!
我安慰他说:“我想,她最终会理解的……我想,她现在一定又后悔,又伤心……”
白墨颤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接着,他回过头来直直地看着我,眼底闪着湿润的光,眼里的血丝依旧没有散去,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突然伸手揽住了我,把我拉近了他的胸膛。
我有些惊慌,却没有闪避。
周围的空气像是一下子凝固了,我迎着他柔软的目光,像是突然闯入了关于他的不曾碰触过的世界,他的身体很热,就像是被阳光晒过许多个小时的结实靠垫。
我从来没有这样地靠近过白墨,我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强而有力,这么急促。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热力,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十几秒过去了,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拥抱显得有些过于漫长。我开始有些不自在,于是动了一下身体。
白墨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他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我,同时在我的耳边喃喃说:“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们三个曾经在一起,过得那么好,再也回不去了吗?”
白墨闷闷的声音不禁让我闭上了眼睛,一度僵直的身体也变得稍微放松下来。我沉默了,不需要多说什么,我知道,白墨的心情和我是完全一样的,一样的无奈,一样的难受。
在青春的涌流里,我们都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拉住彼此的手,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的伙伴被冲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世界上最悲伤的语句,莫过于“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我们只是在努力地逞强,不愿意承认那些事实……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难过,像一张灰蒙蒙的纱劈头盖脸地蒙了过来。
“微微,你不要像以玫一样离开我……”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就像是个需要安慰的孩子。我忍不住默默地伸手,回抱了他一下。
不会的,我会永远在这里,只要你需要我——我在心里默念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客厅里,《新闻联播》的前奏音乐没有应时响起,电视屏幕上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考这样的分数,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吗?”
父亲的一声怒吼,吓得我浑身一颤,我低着头站在沙发旁,垂着手,一声不吭地接受着他的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