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被什么人下了降头”,最后她突然发现了新的焦虑点……
“你快说!你们两个到什么程度了?究竟都干了些什么?有没有……有没有做那种……那种不要脸的事?”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几个字说完,脸已经涨得通红。
够了吧!她思想的深度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妈!”我抬起头,脸色几乎和她一样通红,难道我在她的眼里就是那么不堪吗?
“你说啊!都干了些什么?”她用手指戳着我的脑袋,我觉得那简直像一把电钻。
“我们什么都没有干!”我小声地,悲愤地回答。
就连一个真正的吻也没有发生。
“你跟他出去那么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就算没做什么,别人怎么看你的?一个好好的学生,不读书!跟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不要脸!简直太不要脸了!”父亲把那张报纸卷起来,啪啪地拍打着茶几,而那张报纸,早已皱得不像样子。
不要脸!
不要脸!
像是一记鞭子,狠狠地甩在脸上。
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辈子第一次被这么形容,没想到使用这么不堪的词的,居然会是我的父母!
反正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狡辩,只会激起他们更大的愤怒。
我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你不说!你不说是不是!你以为你不说话我们就会放了你?”父亲把面目全非的报纸丢在地上,刷地站了起来。从未见过他因为盛怒而如此扭曲的表情,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我的双腿已经颤抖了很久了。
“平时我们都太宠你了!不愁吃,不愁穿!你要什么我们就给你买什么!送你去最好的学校,给你买最好的电脑、最贵的辅导书!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学会忤逆了!”
唾沫星子喷到了我的脸上。我闭上眼睛,实在不想看到眼前这个曾经高大伟岸的身影。
“既然你不听我们的话,一心想把自己毁了!我们养你这样的女儿干什么!”他抓住我的肩膀,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不要!
这样的父亲简直陌生得可怕!我拼命地想要推开他。
“信不信我掐死你!”
那双手居然真的放上了我的脖子,咽喉猛地一紧,顿时透不过气来,我本能地挣扎起来,像一条溺水的鱼,剧烈摇晃的视野中,只看见他的眼镜反射着冷冷的光,而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缺氧的我眼前一片发黑,竭力地想要发出声音,听见的只是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咯咯”的单音节。惊慌和心痛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我本能地试图推开他,从他的手掌中逃脱。可是他的力气简直大得可怕!
慌乱中,我后退,不知道脚踩在哪里,控制不住重心,我猛然向后跌去,脖子上的手突然松了,我只看见天花板在头顶旋转,耳边是父亲的嘶吼,而我在下坠……
脑后一阵剧痛,我的世界突然变成一片漆黑。
世界在急速飞旋,一幕幕变得漫长而无声,像是陈旧的胶卷播放出来的快进镜头,我的眼前跳跃过母亲戳在我脑门上的手指,父亲摔着报纸的样子,还有同学看怪物似的眼神。
摩托车飞驰在海边的公路上,水上闪烁的粼光开始淹没那些变得不再甜的回忆,比如他站在秋千旁递给我一根棒棒糖的样子,还有在层层阴云下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先迈出左脚的样子。
回忆在发酵,然后变坏。所有故事都像是一个梦,一个没头没尾的梦。
该做习题了?
今天的作业又没完成,单词又少背了300个,面试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曾经那么天真,以为只要微笑,柔声细语,每个人就会喜欢我。
曾经那么相信,父母永远会爱我,会包容我所有的错误。
然而最终我却发现,我其实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
曾经坚定地相信着的东西,实际上只是海岸上的一把细沙,稍微用力一抓,就会从指缝逃开。
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傻瓜,傻得冒泡。
我为什么要那么努力?
再怎么努力,我也逃不出伤害。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重复着枯燥的旋律,来回撞在耳膜上,连带着太阳穴一阵刺痛。
我皱起眉,可是就连这么微小的动作,也会带来更加疼痛的拉扯感。
我到底是怎么了?
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所有的东西都模糊得像隔着一片海水。
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整个人变得沉沉的,连手指都不想动。
我试着侧过身,把脸向着光线暗一些的地方,视线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一片薄荷绿的帘子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着,床头有一个白色的矮柜子,柜子上除了一台红色的旧电话,什么也没有。那抹红色衬着惨白的墙壁,像一柄坚硬的毛刷,刺得我不断地眨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