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心像是一面鼓，每次被重重地击打一次，就震得全身发疼。

    可是现在，眼前的车水马龙都模糊成了跑焦的镜头，眼泪不断地滴在马路上，是不是流得太多了，总觉得很疲倦，会不会是身体里的水分透过心灵的窗口流失过多，造成脱水了呢？

    一个人走在下午四点半的马路上，不习惯的是美发用品怪异的味道飘散在头顶四周，其次就是脖颈后面凉飕飕的风。眼泪不费力气地流着，就像是被什么人拧开了水龙头一样，而那个人走得远远的，忘记回来关上了。

    铃声响起，是李崇西打来的电话。

    “出院了？”

    “嗯，刚刚出院。”

    再次听见他的声音就像是热可可冒起的蒸汽，踏实而温暖。

    “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嗯，头不疼了，不过整个人感觉好像是被塞进洗衣机里，转了好几圈又被甩干拖出来一样。”我没有跟他提起在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而是对着话筒那边的他扬起了一个微笑。

    “哈哈哈，那有什么不好？变干净了啊！”

    “好吧，变干净了。”我擦干眼泪，轻笑了声，“那你呢？你可是被登上报纸被大幅刊载，狗仔队追逐的对象，地下飙车第一名的霸主，社会版第一男主角啊！走在路上有粉丝找你签名吗？”

    “是啊，连你也开始崇拜我了吗？不瞒你说，最近去泡吧，来找我搭讪的美女一下子猛增了呢！”

    “你……”

    “怎么，吃醋了？好吧，实话告诉你，我被家里禁足了！狠狠削了一顿，皮差点掉了一层，摩托车也被没收了，锁在车库里，连赢来的奖金也被我妈收走买包去了，啧啧，他们真是……”

    我一路走着，听着他的声音，渐渐地觉得他的声音很近，似乎回响在这个空间里，直到我走到十字路口，然后看见对面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几乎瘦削成一道黑色的闪电，即使没有骑在他的哈雷上，依旧是谋杀目光注视的风景线，他的侧脸那么好看，忧郁得简直像电影画报上的新晋青年演员。

    “喂，我在你的对面哦！”

    “什么？”他回过头来，看见马路对面的我，表情突然凝固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对我展现出惊讶的表情，而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是剪了短发，染了酒红色的我。

    一种莫名的成就感突然像小小的礼花，绽放在心里。

    他跑过来，一路灿烂地笑，然后来到我面前，伸出大拇指——

    “看上去，简直酷毙了！”

    “你暂时就先住在这里吧！”

    啪地，灯点亮了，照亮了这间八十几平方的私人公寓，照亮了我疲倦的脸，也照亮了李崇西温柔的表情。

    一整片的落地玻璃，外面是海，一望无际的海，海面上是一艘又一艘的私人游艇。

    我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又大又软的蓝灰色沙发，由于紧张而紧绷的背部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舒缓。

    下一秒，突然想起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我又跳了起来。

    李崇西把一把钥匙塞到我手上，低头看我，像是要用眼睛把我吞掉。

    我仰望着他，沉默，在眼神之间激荡。

    过了一会儿，他以一个慵懒的姿势在我身旁坐下，眨眨眼说：“你变了。”

    “是吗？我变得怎么样？”

    或许是剪了短发，变了发色的缘故，我的心境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不自觉地，就变得冷酷起来。

    不再爱笑，不再迁就，不再当个乖乖女。

    “那种金丝雀一样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夏微微，是不会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别人的，而且还是一个男生，一个随时会吃了你的不良少年。”他伸手托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说，“真是奇妙，现在，我从你现在的脸上，看见了自由和独立。”

    “是吗？”

    他的话像是一杯热白开，虽然背上被夜风吹得冰凉，此时却变得温暖起来。

    他的身体散发出一股热力和淡淡的古龙水味，让我忍不住想靠在他的肩膀上。

    自由，独立？

    这两个词，听起来不错，相当不错，就像是两根棒棒糖，一根是草莓的，一根是巧克力的，都能让我欲罢不能。

    “是啊，他们不要我了，我自由了，独立了，然后……我只剩下你了。”我抱住他，把脸颊靠在他的背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揽住我，把身体更贴近我被半湿不干的衣服包裹着的身体。

    校园生活就是这样，算得上枯燥的学习生活里，八卦消息是多么好的调剂啊！

    可是谣言什么的，就像一阵风，而风，是有季节性的，只要刮过一阵，就会停下来。

    不过是谈了场恋爱，别说我，即使是初二的小女生，也会做的事情吧！

    不过是把头发染成了红色，那些偷偷把头发染成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