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直在说两位女官造谣生事,议论帝后,欺君罔上。可哀家没有见到调查问话的流程,也没有见到皇帝皇后的旨意,如此确有不妥。不如再派人查问一番,若真有此事,也好给二位大人及各位战死的将军一个交代,皇帝说是不是?”
严江贺感觉一口血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齐叶蝉此时开口,表面上是在为他解围,实则是将他推入更黑暗的深渊。
他当时也只是听说,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如今想来,两名女官一向谨言慎行,便是悄悄的说上两句,也不会是带头挑事的人,都怪他当初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太后说得极是!”
严江贺憋着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转头又恨恨的瞪了一眼正在小本本上写得飞快的史官。
经过一番的调查,结果证明,两位女官根本就没有说过那些话!
尤其是陈女官,为了给皇帝研究新的菜品,晚间着了凉,好几日了一直咳嗽,连话都说不利落,被抓的时候还在太医院,正端着药在喝。
还有就是刘女官,她今日根本就不当值,一直在房间里睡觉。
女官们都是两人一间,品阶高的甚至是一人一间。今日是陈女官当值,房间里当然只剩下了刘女官一个人,她跟鬼议论去?
调查出来的事实还真是啪啪打脸,面对着想要上来咬他两口的老臣,严江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万分。
“来人,告诉礼部的官员不用来了,还有祁老年纪大了,送他回去休息吧,就别来回折腾了。”严江贺咬牙切齿。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说好的调查出来就给老臣一个交代,这就是您的态度吗?还是说,皇帝想先将事情秘密压下来,然后再给老臣和刘大人一家冠上个欺君罔上的罪名,满门抄斩的了是吗?!”
“皇上,这人在做天在看,恶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的!”
“陈友文,朕念你是元老给你几分薄面,你可别得寸进尺!”
“行了皇帝,做错了事情还不认,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肯罢休吗?”齐叶蝉瞪了一眼严江贺,这才站了起来。
“传哀家懿旨,陈淑蕊,刘雪英,两位女官无辜受冤致死,恢复其品阶,认为哀家义女。封为瑞初郡主,瑞雪郡主,特恩入葬皇家西陵。”
“陈氏一族鞠躬尽瘁,忠心护国,赏赐护国石碑一座,赐封国公,以辰郡王幼子为嗣,定婉宁长公主幼女为正妻。”
“刘家一族赏封侯爵,请几位大人回去之后尽快选出世子。”
“另外,皇帝杖杀无辜女官及宫女,还请皇帝早日下罪己诏,安抚前朝。”
史官的笔在小本本上画得飞快,心里也是无比的畅快。
老陈大人虽不肯轻易的善罢甘休,但如今太后都已经出面了,那个神秘人也告诫过他,一切听从太后的吩咐。
再者,他家的重生女被封为郡主,虽是清白有损,但有了这个名分,天下人也不敢随便议论了,也算是保全了名声。
还有太后竟然将皇家血脉的子嗣过继到他们一族,让他们不至于真正的断子绝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心疼战死沙场的几个儿孙,也心疼这无辜冤死的重孙女。可是没有办法,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女眷,他也不得不为了大家着想。
老陈大人真的是老泪纵横,跪在地上冲齐叶蝉磕了头,那一句“”领旨谢恩”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是旁边的刘大人年纪轻一些,而且家中还有子嗣血脉,但也不至于如此生气。回过神来之后赶紧跪地磕头,暗中也拽了一把老陈大人,示意他别胡来,见好就收。
事情总算是平息了下来,两个家族的人满脸悲愤,浩浩荡荡的宫,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再高的爵位,再多的赏赐,终归换不回孩子的性命,他们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至于凤仪殿,在两家的女眷走了之后,皇后那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蜷缩在床上就不想动,肚子更是微微的抽疼。
她一直以为李宗杨开的是什么好药,每次服下之后肚子里都暖暖的,身体也有力气。于是,但凡她有一点不舒服,都会命令身边的宫女照着这个药方给她煎药。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朝堂之上闹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些原本中立的大臣们也当朝指责皇帝滥杀无辜。
严江贺根本就不想下那什么破罪己诏,可最后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只能脱下龙袍放在大殿之上,让太监持着棍棒打了三十下。然后又绞尽脑子,恨得牙齿出血的,终于敷衍出了一份罪己诏发了下去。
满肚子的火气,刚刚回到正德殿就看到齐叶蝉端着一杯香茗,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暖柔和。
这样的场景曾在他梦里出现过,多么的静谧美好。可如今的他见到齐叶蝉这个模样却陡然感觉浑身发冷,有一种被厉鬼盯上了的错觉。
“皇帝回来了,今日朝堂议事可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