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身子颤抖着,华阳伸过手来,手尖冰凉。
“嬷嬷可不要念叨我,我可最经不起念叨。”
王嬷嬷急忙跪下,看着华阳挺立的背,打着哆嗦。
“帝姬饶命,帝姬饶命!”
“嬷嬷这又是做什么,起来,别让我重复第二遍,今天我已经够烦的了。那群废物,连点小事都干不好。”
华阳轻舒了口气,睁开漂亮的眼睛,看着阁顶。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嬷嬷?”
“奴婢不知,请帝姬明示。”
华阳眸子慢慢变得暗淡,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星光,记忆慢慢回笼。
“嬷嬷是从小看我长大的,我留嬷嬷一条命,就像是,我还能回到从前一样。”
一丝苦涩溢出嘴角,华阳继续说道,语气中掺杂着悲哀。
“嬷嬷,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都不足以形容我,自从我捡到赤寒,建立嗜血,我觉得一切都变了。”
王嬷嬷的身子瑟瑟发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迎合华阳,她不知道什么话能让华阳开心,什么能让华阳留下她这条命到最后。
可华阳似乎并没有发现她这些心思,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不像华和她们,她们的母妃都是有权有势的大族之女,我的母妃,我最爱的母亲,呵……是父皇醉酒之后临幸的侍妾,一夜之后,什么名分都没有。”
“嬷嬷你知道吗?我有多恨!我恨皇祖母看不上我的母亲,我恨她我母亲被赐死的时候,她那个令人厌恶的眼神,她没有为我的母亲求一句情。”
“我也恨父皇,那么无情。她虽然身份卑微,但她好歹给他诞下了我。”
“我恨啊,嬷嬷。我忘不掉这些,有个人曾经告诉过我,放下的极致就是敢回忆,我这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有时候我也恨自己,怎么能这么残忍?”
华阳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滴泪从她的眼眶里滑下,烙下了一道清晰的泪痕。
“主子,材料准备好了,现在要做吗?”
柏桑扎起头发,把手腕上的玉镯撸了下来。
“对,现在做,慎端太后最近胃口不好,做点开胃的送去,增加点好感度。”
柏桑也知道,只凭这张脸可刷不了多少好感度,只能再加把力,让慎端离不开她。
看着盆里的酸石榴,柏桑咽了口口水,不用吃,光看着就能感觉牙都要酸倒了。
“亲自做吗?”
“嗯,我来。”
柏桑拿起一个酸石榴小心的把果把去掉。
看着一个个红的可爱的酸石榴,心情也不由得好起来。
突然,腰间松了一下,黑龙玉佩掉了出来。
柏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手中的酸石榴也掉在了地上,滚到了梅君的脚边。
柏桑着急去抓玉佩,一不小心带翻了盘里的酸石榴。
“主子!”
她慌了,是啊,她慌了。
几天不见姬宫湦,她慌了……可是之前不是要丢弃这段感情吗?
自己不是不在意吗?
不是要成全姬宫湦和南湖吗?不是不想和天斗吗?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那块黑龙玉佩,可是玉佩已经摔成了碎片,再也看不到黑龙怒吼的样子了。
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手腕汩汩流下,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猩红的眼眶里滚出,柏桑抬起手,看着手中的碎玉。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碎了……”
梅君拉过柏桑的手,从衣服里拿出一块丝帕,紧紧的缠到柏桑的手腕上,暂时止住了鲜血的流出。
“主子,我们去找个修补师傅。”
梅君想拉她起来,可是她像是完全失去力气了一般,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瞳孔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玉佩碎了,玉佩碎了。
是姬宫湦出事了吗?还是这块玉佩感应到了他,他看到她了吧,那天在街上。
所以,他打算放弃这段感情了吗?
昨天,在慈安宫里,那个侍卫说龙骑镖大军压境,是姬宫湦吧,他生气了,所以他也不打算要这段感情了。
是啊,自己都放弃了,为什么,还要他一个人坚持呢?这对姬宫湦,不公平。
他说,他要以江山为聘,她配得上世间最好。
她信他,她也想……一直陪在他身边啊。
柏桑,这就是你的内心的想法,你的心里,有姬宫湦,只有他一个人,半点容不下别人了。
可是玉佩碎掉了,姬宫湦出事了,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是不是因为她,但,她心里已经慌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出一点事情,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冷静下去。
她的心里现在只有他,只有他,一举一动,行也思君,坐也思君。